她低着头忽而笑了一下。
这不是什么大事,她在英国初夏的一个雨天,排队给沈含烟买一包刚出炉的手工曲奇。或许很久以后,就连这曲奇的味道都会被她忘记了,但她莫名觉得,那把蓝白格子的伞、那些滴在她脚面的雨滴、还有那只最后变得潮漉漉的高跟鞋,会在她记忆里留存很久很久,也许最后被她带进坟墓也说不定。
而这一切,看起来与沈含烟毫无关联,却又都是因为沈含烟。
沈,含,烟。
季童带着那包手工曲奇、赶回酒店与王律师汇合,王律师拖着行李在大堂等她,等季童把寄存的行李取了,两人就直接去机场。
王律师瞟了她手里的纸袋一眼。
季童莫名有点脸红。
她觉得自己好小气啊。无论按哪一种社交礼仪来说,她也应该分给王律师一块曲奇,或者至少礼貌的问一句:“你要吃吗?”
然而她就是硬着头皮梗着脖子,一直拎着那纸袋直到机场,都没开口问王律师一句。
唉王律师肯定以为她是个很爱吃零食的馋鬼。
虽然的确是这样,但这次真不是因为这个。
她就是觉得,这包好不容易买来的手工曲奇,已经和下午的雨、蓝白格子伞、脚面的雨滴、潮湿的高跟鞋一起,被打上了特别的标志。
其中的每一块,都应该是属于沈含烟的。
她还是宁愿多给王律师一点律师费,也不愿分给王律师半块手工曲奇。
王律师赶时间定了当晚的机票,但最近因各种不可控因素的影响,航班常常延误,拖到快早上了才起飞,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季童和王律师落地邶城,拿完行李,已经快到傍晚。
王律师急得不行,被助理开车过来匆匆接走。季童想了想,翻出一顶帽子带上,拖着行李箱打了辆车。
她去了沈含烟家。
她现在是有小区门禁卡的人了,在保安注视的目光中很骄傲的刷了门禁卡进去。虽然她也有沈含烟家的钥匙,但沈含烟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她并不打算擅自进去。
快到沈含烟下班时间了,她就拖着行李箱在门口等。邶城天气很好,正一点点往下落的夕阳像块扁扁的柿饼,与英国昨天滑进季童高跟鞋里的雨滴形成奇妙的互文。
季童的脚在高跟鞋里动了动——鞋现在已经干了。
身后一阵脚步声提示着沈含烟的归来,季童忽然有点紧张。
哦妈的,为什么无论她跟沈含烟怎样亲密过了,怎样看过沈含烟痛苦且欢愉的皱眉了,只要几天不见沈含烟,再见的时候,她还是会如十八岁一样的紧张起来。
沈含烟的表情倒很淡:“怎么不进去等?”
好像季童突然出现在她家,这件事无比自然而顺理成章似的。
季童把手里的曲奇袋子递过去:“我不进去,我把这个给你就走。”
沈含烟接过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