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就够了?”
“我没有大学时吃得那么多了。”
沈墨墨把面一起下到锅里煮,顺便打算煎几个荷包蛋,她点点头随口应和着:“对对,没有那么多了,没有那么多了。”
听起来像在阴阳怪气。
段若溪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闻到空气里的香味。像是回到以前。
那时沈墨墨会来家里给自己做饭,所以她对自己的口味和食量了如指掌。后来在一起,沈墨墨这人就开始像喂猪一样喂自己。
段若溪甚至还做过那种梦:笑眯眯的沈墨墨常常拿着一把大木勺往自己嘴里不知道塞些什么,然后捏捏自己的肚腩说“快点变成幸福猪猪吧”,醒了以后段若溪久违上秤发现自己胖了十斤,于是就开始疯狂健身。
——暂且可以把这段记忆归在“不堪”里?
十五分钟后段若溪以匀速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面,沈墨墨倒是没吃多少,她看着段若溪优雅地拿纸巾擦擦嘴,好像刚才横扫这桶面的人不是她一样。
果然每次看都叹为观止。
沈墨墨不禁感叹。
“帮我洗碗吧。”
吃完饭以后沈墨墨又得寸进尺,段若溪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去厨房,吃饱以后就有点热,她扯了扯高领毛衣的领口,却忽然看见了沈墨墨眼里的自己。
就是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沈墨墨想做什么了。她在制造机会,再趁自己不注意铺上一层软软的毯子,这样两人就可以不再跌跌撞撞,甚至是受着伤前行了。对她来说是很了不起的进步,然而段若溪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往前走。她耳旁传来医院仪器的运作声音,鼻间似乎嗅到了消毒水的气味。她睁眼时看到的是沈墨墨,闭眼的黑暗瞬间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女孩,她像玉器般温润,脆弱,稚嫩又柔软,是永远也出不了壳的小鸭子。她在病床上笑得令人心疼,她最后一句话是几乎听不见的,姐姐。
——所以,不行。
段若溪的胃部翻涌起一股自我厌恶的酸水。她摇头甩去要再靠近沈墨墨一点的念头,加重语气说:“沈墨墨,告诉我,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你怎么可能不明白啊。
沈墨墨的双肩瞬间垂下,她勉强地笑笑:“我——我以为,你也会想见我。”
段若溪站起来站在沈墨墨身前,她摊开手掌,淡淡说:“门卡。”
沈墨墨一怔,她记得这个时候,在七年前。但此情此景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是段若溪递给她一张黑色的门卡,轻而易举,她就这样进入了段若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