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的泥土和血污,是刚刚才洗干净的。
铭州府大小官员五十余人,除了她留下的活口,皆被活埋在衙门后面的土场里。那埋人的坑,是御林军拿刀逼着他们,让他们自己挖的。
柳明玉双手合十,低声呢喃道: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信女所做之事,报应皆在信女一身,与信女的父母无关。他们生前都是良善之人,还望菩萨保佑他们早登极乐。”
说罢,将两柱香奉在菩萨面前,分别是给父亲和母亲的。
捧起经文正要接着念,猝然听屏风后传来一个软塌塌的声音:
“疼……”
按在经文上的手一停。
鬼使神差地,柳明玉又捻起一炷香。
……孤为她祝祷什么?
孤自从当了摄政王以来,shā • rén无数,她这条性命,与旁人有什么不同么?
柳明玉冷冷地想着,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放不下这炷香。
她将手放在官府的衣带上。
柳明玉想,如果自己脱了这层摄政王的皮,或许可以以柳明玉的身份,给小家伙祈一炷香的福分。
可是这层皮下,早已没有那个叫柳明玉的人了,只有一只恶鬼。恶鬼寄生在摄政王的皮囊里,脱了皮囊,就要灰飞烟灭。
她唤住一个出来换水的医女:
“伤员情况如何?”
这医女忙得焦头烂额,更没想到摄政王会守在外面,竟没看清是谁问话,脱口而出:
“这么小的孩子,家里大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照顾的!她四肢上都有烂肉要刮,否则四肢一个都不能留……啊,王、王爷?”
看清眼前之人,医女瞬间吓得两腿一软,颤抖着跪倒在地。
但她今日幸运,这位阴晴不定的摄政王并未怪罪,只是说道:
“嗯,快去吧。”
医女赶紧跌跌撞撞地去了,没有看见身后,柳明玉那想要迈出、最后却没有迈出的步子。
我想去看看阮棠。柳明玉的手扶在屏风上,最终还是阻止了自己的脚步。
不,关心和在意,都不是孤应该有的情感。
正失神间,忽听白骨在身后道:
“王爷。”
“嗯?”柳明玉一下子回过神来,随手拿起一份折子,“孤在看公文。”
白骨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说我又没问您在干什么。
见王爷手里的公文拿反了,白骨也不敢多说,只禀报道:
“那个负责审讯阮棠的捕头招供了。”
柳明玉漫不经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