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把柳明玉手里的身契抢下来!”
见侍卫们朝柳明玉冲过去,阮棠立刻回身去护柳明玉,不料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柳明玉吞下了那份身契。
“阮棠,”她的手碰到脸颊,将面孔也染上了血,“你自由了。”
说罢,柳明玉笑了,笑得那样由衷,那样开心。
带着这样的笑容,她昏了过去。
……
阴暗潮湿的大牢里,一身囚服的柳明玉在角落里坐着,披散的长发上沾着血块,手脚上都绑着几十斤重的镣铐。
她瘦了许多,像是一朵枯萎的花,再没有盛着露水的花瓣,只剩下一截干瘦的残枝,在皲裂的土地上等候死亡。
负责审讯的牢头故意不问问题,但把各样刑罚在她身上一一试过,好像拿她实验刑罚好不好用一样。可笑的是,有几样刑罚,还是当初柳明玉自己发明的。
如今的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几乎所有的狱卒都在一旁围观着,当着她的面公然议论:
“这就是摄政王?她哪里好看了?”
“瘦成这样了,当然不好看!她现在的状况,还不如我家养的那条母狗呢?”
“好不好看无所谓,好用就行。”
“就是,她落在咱们手里,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
他们说起话来一点也不背人,柳明玉听得一清二楚,但无动于衷。
她似乎避开了世间的一切,心甘情愿地躲在黑暗里。
大牢里有一扇狭窄的窗,阳光可以从那里照进来。窗口前面的砖已经开裂了,因为无数被关押在这里的人都曾扒在那里,贪婪地享受自由的阳光。
但柳明玉没有。她还刻意躲开那束阳光。
狱卒们还在对这个落难的女人津津乐道,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阴冷的脚步声。
他们回过头去,慌忙行礼:
“参见阮副史。”
“起来吧,”阮棠冷冷地说道,“都退下。”
狱卒们赶紧作鸟兽散。
牢狱里,连钥匙打开铁门的声音都是冰冷的。
阮棠打开门,踏在被血染得湿漉漉的地上,一步一步地靠近柳明玉。
“主人,我来晚了……”
她哭道。
这几日她在外面奔走,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把柳明玉救出来。
柳明玉抬眸,见她整个人都瘦了,眼下一片乌青。
“依依,你不要这样,”柳明玉哑声说道,“我不值得你这样。”
“主人,主人……”
阮棠跪在柳明玉脚边,像从前那样,把面孔埋在柳明玉的手里,呜呜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