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问道:
“你认领她,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把阮棠给问住了。
她们是什么关系?不是上下级,不是血亲,不是任何被世间伦理承认的关系。
她们是偷情,是夜里的床伴,是黑暗里对方的光。
见这个女孩站在原地发怔,工人们轻轻推了推她: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这么伤心干什么。好了,我们要干活了。”
阮棠被这句话惊醒,拦住他们,哭着哀求:
“不要……稍等一下好不好,我想再看看她……”
她如此不依不饶,工人们也没办法,只好先去干别的。
在这片只有死亡和腐朽的土地上,阮棠安静地跪在尸体身边,忽然觉得很满足。
她和柳明玉,终于可以安心地在一起了。
“主人,您并没有把我养得很好,”她牵起尸体的手,自嘲一笑,“我还是那个幼稚的小孩,幼稚得要时时刻刻依赖您才好。”
此刻,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也不必警惕任何人的目光,她可以放肆地、安心地把望着柳明玉,用目光把柳明玉的样子一寸一寸地刻在心里。
主人生前受了很多苦,那群落井下石的东西,居然连主人的脸都不放过。想到这里,阮棠的心都碎了,被内疚和仇恨撕得鲜血淋漓。
还有主人的腰,那两道淤青简直像是刻在骨子里,不知道行刑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阮棠痛苦地想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具尸首的腹部……有点奇怪。
主人是五个月的时候流产的,接着很快就被下狱、赐死。上次去大牢里探望主人的时候,主人的腹部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有怀过孕的痕迹。
可是这具尸首,腰腹平坦,只有伤痕却没有变形。
这……
阮棠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惊怔着思索片刻,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
“姑姑,臣想求见太后娘娘,不知太后娘娘此刻是否得空?”
太后的宫殿外,阮棠拦住宫女问道。
一见是她,宫女说道:
“太后娘娘出去了,不过想来也快回来了,你在后殿稍候吧。”
一边说,一边领她到后殿去,然后就离开了。
谢过宫女,阮棠就在后殿里焦躁不安地等着。她的心里兵荒马乱,正思索着待会儿如何应答,却忽然听见后殿的内堂里有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