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被揶揄得说不出话,十个指尖紧张得冰凉,颤声说道:
“不知臣能不能、能不能去探望一下柳明玉?”
她若想去,自然有一万种办法去,根本不必来请示太后。此时说这句话,无非是想试探太后的意思而已。
不料,太后说道:
“那你就去吧,不过要快一些。哀家记得,大牢里处理尸体都是在这个时辰。”
阮棠面色惨白,连谢恩都忘了,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疯了似的往大牢赶去。
眼看着她走远了,太后才轻叹一声,屏退了宫人,来到自己宫殿的后殿。
后殿里,几个御医都在这里候着,床榻上躺着一个人,看不清是死是活。
“她怎么样了?”
太后问太医院的院正。
院正回答道:
“回太后,她身体上的伤都是皮肉伤,只需好生静养。倒是喝下去的毒药,虽然已经催吐了,但是还要按时服药排毒,才能确保无虞。”
太后点点头:
“知道了,都退下吧。”
御医们退出房间,殿里只剩下太后和床榻上那个剩下半条命的人。
太后来到床边坐下,望着她:
“没想到阮棠对你情深至此,幸好哀家没有真的杀了你。”
柳明玉卧在榻上,双眼紧闭,对太后的话充耳不闻。
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终于还是发生了。
如今,她当真信了那晚那个巫女对她说的话,或许她真的是阮棠命里的孽。这辈子,阮棠根本就不该遇见她。
“阮棠是一只猎犬,而你却是她的链子,”太后笑道,“只有能被链子拴住的狗才是好狗。否则,就只是一只乱咬人的疯狗。”
柳明玉终于睁开眼,幽深的瞳孔涣散着,将目光放在太后身上。
她何尝不明白,太后救活她,就是想用她来控制阮棠。但她坐在摄政王的位置上多年,又是萧家遗留下来的后代,太后不可能就这样让她安生地活着。
“说吧,”柳明玉释然地笑道,“你想要我怎样?”
“哀家想让你成为一个,再也不能有任何威胁的人。”
太后盯着她的瞳孔。
柳明玉没有说话,而是平静地拔下发簪。
这只是一支十分普通的木簪,也是她全部的发饰。拔下发簪的瞬间,长发倾泻而下。
曾经她的一头黑发是那样的漂亮,像瀑布,又像映在水里的乌云,乌黑而柔软。
而今,都已经花白枯萎了。
她摆弄着发簪,笑了笑,然后把簪子的尖端对准自己的手。
红白的血肉被划开了,触目惊心地外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