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渊叫来果然是正确的。
这时候该有个人出来表态了,沈蔷薇双手交握,上身前倾,姿态十分卑微,“这件事确实是正佑对不起你,我也有很大的责任,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我们会尽力弥补。”
老太太马上接过话茬,“是啊,你还这么年轻,你比蔷薇还小一岁呢,你肯定是被他骗了,他这个人从来不靠谱,两段婚姻,经营得乱七八糟,他的两个小孩都不喜欢他,他做人肯定是有大问题的,他不值得你托付终生啊。”
老太太看一眼低头喝茶的老头,没好气白他一眼,也是借机发泄,“高正佑不是我亲生,他二十多岁才来到我们高家,那时候我就很不喜欢他,吊儿郎当根本就是个小流氓,可是想要改变他身上的恶习已经是来不及了,我不是他亲妈,我不能打不能骂……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高家当然不可能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周亦也不是他们理想中的好媳妇,不似谢舒华能说会道,不像沈蔷薇聪明,识时务,好掌控,在高家传统观念里,这种媳妇太难伺候了,他们要不起。
更何况,谢舒华提前就透露消息,周亦不只有高正佑一个男人,鬼知道她肚子里怀的谁的种,真进了高家,生出个黄毛碧眼的小洋鬼子,老爷子还不得活活气死。
当然,站在周家的角度,高正佑确实也配不上周亦,也不知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俩人怎么搅和到一块的。
老太太也顺便提醒一下这个不长脑子的小年轻,“两家世交,去年老头过寿,你妈妈还来吃酒,我说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一点也不夸张,你妈妈是什么性子你应该很清楚,她绝对不会同意的,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但是。”老太太话锋又一转,“这件事肯定是高正佑全责,我们会补偿,也会让他付出代价,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老太太起身拉住周亦的手,满脸褶子都溢出慈祥,“知道你受委屈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尽快安排手术吧,别再拖着了。”
四个女人走出房间,周渊留下来和老爷子谈,涉及赔偿,当然跟钱和生意都脱不开干系。
周渊是个正儿八经生意人,老头大出血,肯定要拿高正佑出气。
钝刀子拉肉,慢慢来。
第二部分也顺利完成,除了高家,几方都有获益,沈蔷薇还算满意。
接下来就要带周亦去医院了,这件事老太太交给沈蔷薇和谢舒华去办,要确保周亦顺利把孩子流掉。
到了车上,谢舒华和沈蔷薇还像上次把周亦夹在中间,谢舒华依旧嘚吧个没完,尽说高正佑坏话,周亦明显心情不佳,闭上眼睛,半个字也不想听,谢舒华就识趣闭了嘴。
周亦心里未必不懂道理,她只是需要人推着她往前走,喜欢可能是真的,但现在确实也所剩不多,得有人帮她一把。
“没关系,你还很年轻,谁年轻时候没犯过错呢。”
沈蔷薇看向窗外飞驰的街景,不知道是对着谁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也犯过错,这辈子最大的错。我那时候太蠢了,以为找到高家,他们一定会帮我主持公道,让他付出代价……谁成想呢,一下就搭进去七八年。我不像你啊,有人撑腰,我无权无势,连爹妈都死绝了,我姨妈做家政把我从十一岁养到十八岁,她也只是个穷打工的,没人给我撑腰。”
周亦睁开眼睛和谢舒华同时看向她,她笑起来,绝望又美丽,同时那笑里还带点阴森的狠,“但人生还很长呢,还有得选,还有机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说是吧?”
谢舒华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没事,没事。”
周亦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笑得像把淬毒的短匕,谁沾上谁死。
车子到医院,下车时沈蔷薇接到叶莺的电话,那边劈头一句:“小喇叭不见了。”
叶莺四处都找过,“早饭后我照例教她画画,画完她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就去花园里玩,快十点半,冯姨做了蛋挞,我去叫她吃,结果就发现她不见了。”
沈蔷薇攀着车门,有几秒连呼吸都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叶莺在电话里喘着粗气,“她的电话手表没戴,如果是自己出去,肯定会跟我们打招呼,围栏两米多高还有铁丝网,大门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对方很可能是知道花园大门密码,开门进来偷偷把她带走的。”
说到这里,叶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昨晚高正佑那通电话果然是声东击西。
沈蔷薇深吸一口气,缓过大脑失血的眼黑,给谢舒华打了个手势让她带周亦去医院,谢舒华见她脸色不对,也没多问,点点表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