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没有一滴白掉的眼泪,没有一句白说的话,即使是最后这场乱战,她也竭尽全力保全大家,将自己贬入尘埃一通痛骂,以免周渊产生报复心理。
计划堪称完美。
很好,最后还能帮到她,没有成为她的拖累,叶莺深感庆幸。
从此两不相欠了。
雨丝飞沙走石打在脸上,叶莺双腿机械摆动,已经记不清初到宝牙半山时的忐忑兴奋。
理性看待在这几个月发生的所有事,她并没有实际的利益损失,学业不受影响,做家教的钱也在一周前全部结清,回家有温暖的床铺和妈妈准备的晚饭。
这种理性是为避免心灵受到重创,伤口持续溃烂,大脑自动开启的保护机制。
没有损失,没有任何损失,感情的创伤可以随时间修复,沈蔷薇的苦日子也终于熬到头,该替她高兴的,可为什么眼泪还是不停地流。
这雨落得很好,风也很好,深秋傍晚的霏霏冷雨中,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狼狈的她。
这样的坏天气,这样的丑陋是理所当然的。
在山脚始发站等到公车,叶莺抬袖抹去手机屏幕上的水,冻僵的手指用力戳了好几下才打开乘车二维码,对准机器,“滴”一声,她被身后抢座的大妈撞了个趔趄,手一松,手机掉地滑出去好几米。
撞人的大妈在空荡的车厢里找到最为称心的位置坐下,安顿好自己的雨伞和背包,若无其事看向窗外。
叶莺呆了几秒才慢吞吞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布满深冬湖面炸裂后可怖的冰裂。
这个手机是刚上大学时候姑姑给买的,老提示内存不足,也该换了。
吸吸鼻子,在公车最后一排坐下,淋了一路的雨,车里热气一烘,身上又湿又热很难受。
手机在地上蹭到的泥随便在大腿擦擦,叶莺低头,手指抠屏幕,界面显示‘蔷薇公主’来电,她盯着看了几秒,接不了也挂不断,索性关机。
中途换乘的时候,路边看见一家手机店,没怎么犹豫叶莺就走进去,旧手机居然还能抵五百块钱,店员问要不要备份原机数据时,她摇头拒绝了,妈妈和姑姑的手机号早就背得滚瓜烂熟,重要的东西都在脑子里,除此外还需要留下什么呢?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重新装了手机卡,新手机贴上保护膜,套上硅胶壳,‘蔷薇公主’的来电成了一串陌生的阿拉伯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