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楠也不知道这已经是自己被罚跪的第几个时辰了,她只感觉自己的嗓子干的快要冒烟了,眼前也是一片光斑,影影绰绰的,豆大的汗珠从少女清秀的脸颊滑落到下巴上,在地上滴落出一个又一个小圆点,不过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她本不应该到御膳房来的,可是她实在是太饿了,她已经好几日没有用过一顿正儿八经的膳食了,照顾她的孙嬷嬷是一个有些慈祥的老嬷嬷,总会在她用膳时和蔼的注视着她,如果她因为吃的太快被噎到,孙嬷嬷就会把手边温度正好的水递给她,叮嘱她慢些吃,莫急。
会帮她缝好被石子砸破的衣裳,然后在缝过的地方绣上一朵栀子花。孙嬷嬷说栀子花代表幸福,阿楠日后定会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谢楠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对她这样好,就连她的亲生母亲,权势滔天的大将军也为了向国主表衷心将自己送进宫,六年来不闻不问。
初入宫的谢楠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被公主贵人欺负时还在幻想自己的母亲会心软把自己接回将军府,自己还是将军府,定北军的掌上明珠。
御花园中的栀子花开过四遍,谢楠已经十三岁了。可是,皇宫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囚禁了笼中人,也禁锢了她们的希望,向往,信仰。
于是,在被二公主“无意”推入一月份结了薄冰的湖水中,宫人们冷眼瞧着谢楠在湖中拼命挣扎的颓态,打算在她咽气之前把她捞上来。她是大将军的独女,她不能死,可也只是不能死。谢楠高烧半月几度垂危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在一次又一次被羞辱,被践踏之后,少女的执着不得不对命运低头,每当她看见一点点光的时候,就会出现更大,更黑暗的深渊笼罩着她,无处隐藏,无可躲避。
孙嬷嬷前几日突发咳疾,已经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了,御医是不会为奴婢看诊的,孙嬷嬷病倒,平日里各宫都恨不得她们消失才好,对她们的吃穿用度更是百般克扣。
孙嬷嬷与谢楠每天都只有一碗稀粥,一个馒头,谢楠勉强还能撑几日,孙嬷嬷枯槁的面容越发黯淡。
谢楠座在床边抓着孙嬷嬷的手,眼泪砸在孙嬷嬷干枯的手上:“嬷嬷,我想救你。可是我该怎么办?”孙嬷嬷无力的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谢楠的脸颊说:“嬷嬷没事,嬷嬷只是饿了。”
“嬷嬷你等着,我给你带点心回来。”谢楠说着就转身跑出破旧的屋子。
孙嬷嬷看着谢楠飞快消失的背影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落日的余辉将少女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谢楠终于坚持不住身体栽到地上晕了过去。
匆匆赶来的雨师沫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谢楠,淡笑着对行礼的宫人说:“今日之事谢姑娘有错不假,但请公公看在谢姑娘年幼无知的份上饶她一马,谢姑娘来日知晓公公今日之恩,必定十倍奉还,您说,是也不是?”
雨师沫看着膀大腰圆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御膳房管事此刻跪在她面前颤颤巍巍的道:“三皇女怎的突然来此?小人有罪,冲撞了贵人。”
宫内众人皆知,大皇女雨师煜今年十八岁,两年前遭人暗害瞎了双眼,万众瞩目的雨师国下一任国主一朝失明,与国主之位失之交臂,自此深受打击,常年独居揽月宫。幸得女皇垂怜,对大皇女宠爱更胜从前。
二皇女雨师骁今年十六岁,张扬跋扈,武功高强,性格刚硬。大皇女失明后更是风头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