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长老默默退走,赫连筝干脆在棋桌旁坐下,“女儿心意已决,连宴请宾客的名单都写好了。”说着一沓宣纸拍在桌面上,以示决心。
赫连尧粗略一翻,就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你——”他痛心疾首,“你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嘛!”
赫连筝也不明白,“父亲又是为什么容不下她,我的婚姻大事,我就不能自己选么?”
“自母亲离去后,我还有半分的自由可言么?从来不是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还不够听话懂事?”
“从前我什么都听你的,可结道侣,女儿想顺从自己的心意。父亲当年与母亲相识,不也因为她的身份受到多方阻挠,若不是父亲当年的坚持,哪来之后的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又哪来的我?”
“父亲是过来人,却不懂女儿,你现在跟当年反对你和母亲的那些家臣们有什么分别。问我为什么喜欢她,大概是日子过得太无聊,实在寻不出什么乐子,父亲不喜她散漫无礼,任性妄为,可这些都是女儿不曾体会过的。”
“如果要我选一个符合你标准的道侣,要她听话懂事,与那样的人相处,乐趣何在?与我独自一人有何分别?父亲当年钟情母亲,不也是因为她的特别么。”
蝴蝶没有抓到,那石妖爬到假山上去了,她看一眼小亭方向,见没人注意到她,偷偷摘了一朵金兰花。
赫连尧抬眸看向石妖,她已经从假山上下来,背对着人,临水而照,将那朵金兰别在发间。
赫连筝一口气说了许多,句句在理,也是字字扎心。
她是仙胎,从生下那一刻,就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有得必有失,她足够聪颖,有智慧有见地,凡事自有一套逻辑,也越发不服人管束。
父女二人,沉默对峙。
赫连尧看见那石妖又伸手到水里捞小鱼,这确实是赫连筝从来不会做的事。
她自小便拥有许多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家世和修为,却也失去了孩子该有的那份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