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疏此刻人在屋檐下,别说一碗中药,便是一碗毒药他都得喝下去。
只是不免又想到他在文沉那儿吃的药,不知道药性会不会有冲突,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着府医客气又疏离地点了点头。
丫鬟很快就端着中药上来了,她把托盘搁在桌子上,“闵大人,门房说周将军来了。”
闵疏顿了顿才想起周将军是谁来:“王爷上朝去了。”
“周小将军说……还想见见您。”
周锐父子俩使了个障眼法,是从将军府厨房后院的假山里一条密道出来的。
郑思是个徒有其表的小官儿,一朝得势,心思不细办事不牢,他让人围了将军府,但没派几个人检查进出的货物,周锐父子趁着后厨交接的空当,十分顺利地就出来了。
王府的门房是梁长宁十分信得过的老人,只见到周锐二人远远的身影就知道了来者身份,立马把他们带进来了。
虽然周锐猜测闵疏只是个小倌,但周鸿音却不这么觉得。
周鸿音虽然年少,却比他爹更会看人。
闵疏端坐在上位,无半分谦卑讨好之姿,他单手握着书卷,大病初愈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瓷器。
他确实是长得好看,一张脸上没有半点瑕疵,轻轻扫过来的目光像是清冽的雪水。
周鸿音心下了然,难怪他能住在安鸾殿。
闵疏知道他在看自己,但他并不知道周鸿音在想些什么。
周鸿音收回目光,谨慎地顺着位置坐下了。
闵疏端起桌上黑得发苦的中药,品茶似地浅尝了一口,这药实在太苦,直往心窝子里去。丫鬟端了七八种果脯上来给他,闵疏都推开了。
他要记着今日的苦,记住这碗药是为什么喝的。
“倒是头一回见到小将军。”闵疏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说:“看样子在牢狱里没有受什么刑。”
“多亏闵大人相助。”周鸿音也对他微微一笑,“药苦,大人吃些甜的或许能缓缓。”
“这点苦么……算不得什么”闵疏垂头自嘲:“往后我要吃的苦头怕是这千倍万倍呢。”
周鸿音看他满身是伤唇色雪白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开门见山道:“今日拜访闵大人,道谢只是其一。其二……不知大人如何看我这个案子?”
闵疏把勺子捏在手里,听到此话顿了顿,缓缓道:“这就要问问幕后之人求的是什么了。”
“文沉这个人,做事若能获两分利,就绝不愿意失掉任何一分。杀了个西凉来使,小将军获的什么罪?”
周鸿音看着他端药的细白手指说:“那梁子可就结大了。”
“周将军又获了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