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
“不够。”闵疏立刻说:“太少了。”
梁长宁颔首:“应三川低估了危浪平,危浪平给危移的人手都是顶尖的高手,商队人数虽然只有两三百人,却个个能以一敌百。”
张俭等着他吩咐,手已经握上了刀柄。佩刀在他跑动时会撞击他的甲胄,他握着刀柄移开距离能够跑得更快。
“速战速决,多插钉子进去,咱们要有自己的人在里头。”闵疏说:“这件事不能见光,只能在天亮前了结。雨夜太短,最好能借着雨水刷洗痕迹,别给后人追究的余地。”
“给他两千最好的兵马。”梁长宁当机立断:“就说西大营早就不想替他五军都督府养人,叫他要么补交军饷粮草,要么今夜一并把人带走!”
张俭得了令,即刻下去办。
危移冒雨上了山,却没在老地方找到人。他掉准马头细细查看了四周,顺着鲁齐留下的标记找到了人。
“二公子。”贺明迎上来替他牵马,说:“等了你半天也没等到,我和鲁齐就自作主张移了位置。”
“怎么突然换地方?”危移一边进雨棚一边问。
鲁齐接过他的大氅替他烤着,说:“我去周围查看了一遍,遇到个夜宿的猎户,他说如今山里封严,好像是官府要抓逃犯,我想着这里更隐秘,就跟贺明商量了下。”
危移一愣,问:“戒严?”
他忽地想起入京时城门口那个小守备的抱怨,后背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汗。
他疾步走到毡帘前,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外头黑黢黢的一片,雨棚里的火光都被厚实的黑油布遮住了,泥地坑坑洼洼全是水,暴雨电闪雷鸣的一瞬间亮出身影。
瓢泼大雨如暗箭往下砸,寒风来势汹汹,要把雨都带进棚子来。
“怎么了二公子……”贺明和鲁齐对望一样,不知所以。
危移转身三两下踩灭火堆,呵止道:“别说话。”
二人即刻噤声,危移匍匐偏头,耳朵贴地细细感受,他眉头越来越紧,片刻后站起啦,斩钉截铁地说:“跑马了,冲咱们来的,叫他们起来走!”
他们连雨棚都来不及收,熄灭的火堆还冒着湿烟,所有的油布都盖在了盐车上,马匹一路狂奔,龙脊山全是密林,黑色油布是最好的遮挡。暴雨成墙,堵住了他们远望的视线。
黑夜里到处都是树,树枝刮在脸上是硬生生的疼,马蹄声逐渐从暴雨声中剥离出来,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在后面!”贺明奋力喊道:“危家守卫听令!全力保护二公子!”
“轰隆!”
雷鸣跟着闪电劈下来,密林里寒光乍现,那是甲胄和冷刀在寒光里的反射。
“全他娘是人!”鲁齐抹了把脸上的水,骂道:“二公子!打不了,这林子里全他娘的是人!”
“往龙脊山跑!”危移回头扫了一眼,在雨里狠戾地喊:“跑出龙脊山,他们身上穿的是京中的鎏银盔甲,军中地盘划分明显,他们出不了龙脊山!”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辎重车根本跑不过军马,更何况密林间隔小,辎重车与树干碰撞是在所难免。
危移不知道这批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盐来的,他不敢轻易丢下货,只能调转马头去断后。
老张眼看着人要跑远了,咬牙要抬手放箭,应三川眼疾手快按住他,怒道:“不许射箭!不许伤马!不许动车上雨布!”
梁长风要的是货,应三川不能叫盐化在雨里。
他声音刚刚落下,只见前头寒光一闪,危移的刀已经迎头劈下来。
应三川在冷锋中侧身躲开,抬臂抵挡,他手臂上的护甲被危移的刀压着往下一沉,马匹受惊甩尾。应三川抬头看去,在闪电瞬间的亮光中瞥见了危移的脸。
应三川冷声道:“危家家眷无诏入京,实乃论罪!”
“我非朝中官员,你管小爷入不入京!”危移冷笑一声,刀口一变就恶狠狠扫过去,应三川折腰躲过,顺手从马鞍边抽出了自己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