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女生耽美>买椟还珠>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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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2 / 2)

“没办法,太久远了。”闵疏对二人的合作接受得非常之快,他微微皱眉,说:“文沉强掳我娘是在二十年前,而宫变案是在四年前,这中间有太多未知因素可以成为文沉的动机,是谁喂饱了他的胃口,他是怎么逐渐勾结户部独掌权柄,又是怎么勾搭上梁长风和太后的?最重要的是——是什么原因,导致他要发动宫变案,甚至都不顾及风险,也不再愿意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天水阁落针可闻,往来一个人都没有,初春的阳光暖和又宁静,二人端坐在书阁窗下,空气里好似有不寻常的味道。

梁长宁静默,明白了闵疏着段话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推动了文沉弑君?

这个问题的答案扑朔迷离,知道的人也绝不会说出来,闵疏又问:“先帝身前,最属意的储君是王爷,那么除了王爷,还有二皇子……我翻阅景德年间的记录,发现先帝曾有意在王爷远征塞北后,立二皇子为太子。”

“是有这回事。”梁长宁回忆片刻,说,“我在垵坡之战中受了重伤,军中有奸细泄露了城防舆图,我险些撑不过来。消息传回京城,朝中大臣劝慰父皇选择储君,有人多次提过二哥。”

二皇子梁长尔,是个温和亲民的皇子。他是皇后嫡子,又是长子。做事滴水不漏,对待兄弟姐妹又分外和善。他从不在意嫡庶卑贱,他曾撞见过梁长风被冷宫的宫人欺辱,梁长尔厉声斥责,还叫自己的宫女去请太医医治。

梁长尔与梁长宁不同。梁长尔知道自己是兄长,要成为榜样,所以他读书分外刻苦,内阁倾力教导他,他从不落下一个时辰的课,他学的都是治国之道、理世之法。他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他把自己当成要挑起重担的人,担子即便是压断了他的腰,他也绝不哭诉一句。

而梁长宁自小就桀骜不驯,他有少年意气,常常带着弟弟和伴读们翻窗逃课。他读书有天赋,但心不在上头,总是喜欢摸御花园的鱼和上林苑的鸽子烤来吃。梁长宁说不读书就不读书,说要参军就要参军。先帝纵容他,他又拿得出成绩来。

如果梁长宁真的战死在塞北,那么立储君的最好人选就是梁长尔。梁长尔和梁长风差不了几岁,梁长风从没上过学堂,他身世卑贱,不懂局势,又没有能力,根本比不上。

“为什么宫变当夜,文沉要杀了二皇子,推举四皇子?”闵疏叩桌,问:“难道是因为二皇子是皇后嫡子,已然有威望了吗?”

这绝不可能,梁长宁心知肚明,说:“太后和皇后都是裴家女,要推举,也是要推举自己人,哪有肥水流到外人田的道理?”

问题就出在这里。为什么太后放着自家的人不要,转头去选另一个身份卑贱,蠢笨如猪没读过书的四皇子呢?

“那得问问咱们皇上……”闵疏喃喃道,“但问了也没用,这可是知道了要掉脑袋的秘密,要查,还是要知道文沉动手的动机。”

“先查户部。”梁长宁斩钉截铁,说:“说到底,钱才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闵疏抬眸看他,不像是赞同的样子。梁长宁笑起来,说:“我在军中多年,往往出大漏子,都是从采办开始,钱权蛊惑人心,钱比权更容易摸得到。”

查户部,能更快更全面地查清文沉利益链条的关系网。更重要的是,李开源已经死了,所以他从前经手的文书一概可查。现任的户部尚书钱方接手了李开源曾经留下的漏子,但亏空太大,他根本不敢全都招揽下来,如果能查出李开源的问题,那么这笔烂账大可全栽倒李开源头上,反正死无对证,钱方巴不得多这么个背锅的。

闵疏心说梁长宁果然老奸巨猾,他心里佩服,又不愿意说出来:“那就先查查看。”

梁长宁扫视着桌上的账簿,选了半晌才抽出一本来,他身子前倾越过桌面,半边胸膛靠近了闵疏。闵疏平静地抬头与梁长宁对视,他以为梁长宁又想做些什么,梁长宁却只是抬手,用手背贴在他的脸上。

闵疏没动,梁长宁说:“我先前就想说,你瘦了很多。”

闵疏还是沉默,梁长宁低笑一声,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养好了点……孤离解了?”

闵疏瞳孔微微一缩,问:“什么孤离,王爷说些什么呢?”

“别装。”梁长宁盯着他,像是看透了他,“茉莉花太苦,怎么不给我放点糖。”

“王爷是人上人,就该吃苦中苦。”闵疏见旧事败露,索性摊牌。他往后一靠,倚在了书架上,吊着眼角笑:“怎么,难道王爷还挑食不成?”

“是挑得慌,”梁长宁穷穷追不舍,整个胸膛贴近了囚住闵疏,低头说:“挑得这几年什么都吃不下,参议大人把我的胃口养刁了就跑,这算什么事儿?”

“算好事。”闵疏抬手,五指虚虚掐住梁长宁的脖子,男人的脉搏跳动清晰明了,闵疏说:“王爷胃口大,我怕王爷贪多嚼不烂又不消化,帮您断断食,调养调养。”

“别摸这里。”梁长宁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下移,冷静又克制地在他耳边低声说:“该摸这里。”

“白日宣淫,叫人看见了不好吧?”闵疏没有抽出手,只偏头说:“要么还是我叫辆马车送王爷回府,王妃候着呢。”

梁长宁看着他,突然低下头擒住了闵疏说话的嘴,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闵疏没听清。

这次他没有推开梁长宁,他不知道这是交易的一部分,还是旧情里的一部分。故人相见该寒暄,情人相见该重圆,仇人相见该了结。闵疏不知道自己和梁长宁之间算是什么。郎舅?主仆?亦或是恩客。

唇舌之间没有茉莉的味道,也并不苦涩。

“先查这本,问题多。”梁长宁把手里的账簿递给闵疏,任由闵疏虚握着他地咽喉,他们在斑驳的光影下接吻,鼻息里都是纸墨香气。

闵疏被他亲得有些微微喘息,他胸膛上下起伏,并不抬眼看梁长宁。

“这是定金。”梁长宁看着他的脸,低声说:“是我给参议大人的定金。”

第81章巡教

查了两日,果然查出问题来。

景德七年,春三月,户部支出白银三万两。夏末九万两。秋收,拨给了工部十四万两,冬至,又支出七万两。

“这笔钱实在是太大了。”闵疏背后发凉,把账簿摊开了放在书案上说:“这么大一笔钱,几乎是国库总数的三成!”

陈聪和潘振玉同坐在侧,梁长宁问:“有没有收支明细?”

“有。”闵疏条例明确,把账簿推给他,说:“春三月的白银三万两拨给吏部,是官员俸禄。夏季的九万两是为了治水修桥,秋天的十四万两是拨给各省整顿道路、各地学堂,冬至那一笔,也是官员俸禄。”

梁长宁静默片刻,说:“景德七年,或许是内阁出了什么草案,一般来说这么大的支出,定然是为了托住新的变法或改革,虽然里头肯定有贪污亏空,也是过了内阁票拟才能推行的。”

陈聪思虑片刻,说:“或许我知道这笔钱的去处。”

闵疏看向陈聪,等他说话。陈聪说:“闵大人是否知道……巡教?”

巡教是当年的内阁首辅茂广林提出来要加设的职位。

这件事要谈起来,是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陈聪和潘振玉是巡教策的受益人之二,但却没参与过这个新法设定,要问得问当年的参与提案的人。于是过了两日,梁长宁选了个好时机,把严瑞带了回来。

天黑起灯,炉上煮了茶,桌上搁着点心,是要彻夜长谈的意思。

严瑞此番是第一次见到闵疏,他先是不着痕迹打量了闵疏片刻,总觉得他样貌太过,怕他名不副实。可他很信茂广林,因此没有轻视闵疏。他和闵疏互相行礼才各自落座。

严瑞没有明确站过队,闵疏曾听文沉提起过严瑞这个人,文沉的评价不偏不斜,只说严瑞是茂广林的门生,把他归为茂广林一党。严瑞出身不算低,做事也沉稳,他在朝中说话大多都有道理,站得住脚。如果非要说他是替茂广林或茂广林的门生梁长宁做事,那不如说他是在大梁做事。

严瑞端着茶,他还没脱朝服,那身衣服在昏暗的烛光下暗红夺目,他像是一根瘦长的柱子立在屋里,他说:“巡教是茂老曾全力推行的新法。内阁一提出此法,就遭了朝内反对,奈何先帝点了头,所以户部只能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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