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重男轻女,对抱养来弟弟非常溺爱。
对家里那么多女儿多张嘴吃饭非常不悦,更对长身体胃口大的舒池不耐烦。
老人家的眼神浑浊,上了年纪还驼背,小腿当年踩三轮车翻车受伤留下了后遗症,总是一瘸一拐。
明明舒池后来长得比奶奶高出一截,她却依旧很怕对方。
怕自己被溺死,成为湖边的一个悲哀的泡泡,在争夺之后被同样推下去,成为水草的遗骨。
她还是活了下来,只不过失去了声音。
母亲听从医生的话,仿佛知道了什么,却没再多说,只是摸了摸舒池的头发,让她回家吃饭去。
“以后就好了。”
大家都这么说,也很自然地接受了舒池变成了哑巴的事。
玩游戏总被遗忘,新年的红包总没份,父亲买回来的棉外套依旧给长姐。
二姐穿大姐去年穿的,舒池穿二姐去年穿的。
年复一年,挂念是一种被淘汰的废物利用,舒池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在谁的心上。
哪怕她是母亲生下来的,却算不上宝贝。
家里的宝贝,始终是那个被抱养来的弟弟。
偏偏她在一个方块一样的手机里,被人隔着千山万水思念着。
原来有人的想念真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今天很忙。]
[对不起,回得晚了。]
[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读书太迟了。]
那年的舒池还在给人送外卖,也没跟“豆芽”成为那种关系。
舒池每天要出入不知道多少次店对面的大学,看着她的同龄人抱着书走进教室。
她却已经被卡在社会的边缘,成了一个需要自己养活自己还要抽血回家的外乡人。
也不是什么读书太迟。
是没得读。
不打工就去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