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声势浩大的起义一开始并未引来朝廷的重视,毕竟边塞六洲加上西域部落,足足有半个大魏朝那么大,且地广人稀,等皇帝真正知道的时候,都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西域整个沦陷,边塞六洲有一半被强占,在那儿的藩王早就跑的无影无踪,若是这帮起义军仁义,或许如今还能见到他们的身影,可他们烧杀掠夺,强占良田,跟个土匪似的无恶不作,整个大魏的西部地区,百姓的生活宛如炼狱。
李承当时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藩王,权力不大,封地也小,且偏偏就是边塞六洲之一,被占领几乎是迟早的事情。
而他却跟那些临阵脱逃的藩王不同,或许是武将出身,他决定誓死护着这小小的城池。
或许也是上天眷顾,在那些蛮人来袭时,李承仅凭着几百人的城池,防住了两千人的敌袭,可要知道,这几百人还有一半的老幼妇孺。
李承所在的城池几乎是整个边塞最落魄的,落魄到他这个凤子龙孙都要下田种地来维持生计,可谁也没想到,他的封地竟从未沦陷于敌手。
再后来,朝廷的战令下达,李承再次领兵出征,一袭红色披风收复了整个边塞六洲。
凯旋归来后,朝廷赏赐千金,诗人口中传遍了他的佳话,便有了那一句,落魄信王怒马破塞关!
那一年,李承二十一岁。
“起来吧,阿月,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有如此虚礼。”
李承上前,双手将顾楼月拖了起来,虽是凤子龙孙,可他从不拘泥于那繁琐的礼数,活的像个老百姓一样自在。
“几个月不见,阿月在这儿生活的可好?百姓可太平?”
“一切都好。”顾楼月落座之后,身旁已经上了一杯热茶,“这里一切都诚如王爷所说,异族混居,民风彪悍,虽劫匪不少,可远离庙堂,倒也是不错的地方。”
这几年间,边塞几乎都全权交由信王李承来打理,他重农业,几年的时间便能在粮食这块自给自足,也算是为民做了一件好事。
李承接着问道:“那这几个月可有什么变化?”
顾楼月想了想,答道:“大体上还是一成不变,若硬要说的话,或许近日接近年关,这里的异族人士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我觉着这不太寻常。”
“果然是这样吗。”
李承稍许沉思了起来,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话语里又有一丝不确定。
“王爷,您此次前来,难道也与这有关?”顾楼月不禁问道。
他确实同李承关系匪浅,但说白了,也只是帮人办事而已,来的时候,顾楼月也在想,究竟是什么大事,能让信王亲自前来。
李承想了会儿,道:“顾楼月,你为我办事多年,这件事同你说也无所谓。”
“北寒王叛乱一事,还记得吧。”
顾楼月在听到前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算算时间,这件事也有一年之久了。
关于北寒王叛乱一事,还有他的手笔在里面。
“皇上自从几年前那场异族叛乱开始,便有意无意的开始处理异族权贵,一年前北寒王一党被诛,亲族流放,可北寒部落并不打算就此接受朝廷的管辖,近期一直都有举动,甚至边塞六洲都有他们活动的足迹。”
李承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不少密函出来,递到了顾楼月的面前。
顾楼月接过,一张一张的看了起来,上面皆是一些北寒部族的动向,还有线人的怀疑和推测。
若只是这样,李承是断然不会费这么大的周折来找他,北寒与边塞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李承更是只想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旁的都不想太多,但他却一反常态,说明……
“皇上知道了?”
李承点点头,“也不知道最近是谁给那老头吹的风,说北寒王一党在处决时,使了狸猫换太子一计,将杀头的重臣和一般的仆人替换,且北寒部落暗处在密谋朝边塞前行,打算与那些重臣会面。”
顾楼月不语,自古帝王多疑,一年前风声便不断,虽然被压了下去,可火苗未灭,只要稍稍来一阵风,便是一场大火。
“那王爷需要我做什么?”
李承道:“还是同京城一样,用你的醉生楼帮我收集情报,皇帝的人不日便会来到边塞六洲,你要给我盯紧了他们的动向,且还是老样子一五一十的上报。”
“可是王爷,醉生楼已经不做风月买卖了,这一时让我改行,有些难办……”
“无事,我已经将如意坊盘了下来,我已经打听过,那些姑娘都是签了死契,而且这里的城主是我的人,你大可放心。”
如意坊,那是红袖姑娘所在的青楼。
顾楼月眼眸垂了下来,瞳孔中已经没了温度,就算离开了京城,来到了边塞,还是躲不过做棋子的命运吧。
“那遇到北寒的人呢?”
李承淡淡的说道:“杀了吧,处理的干净一些,最好让皇上派来的人知道,但千万记得,不要暴露自己。”
顾楼月也不知怎的,心头突然有一股气,但眼下决不能撒出来,可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王爷,北寒人在这里,都已经烙上奴隶印,论造反和暗珠胎结他们没那个胆量,更没那个能力,就不能……
就不能放他们一命吗?”
李承转过身,目光紧紧盯着顾楼月许久,看到他那副乞求的模样,终是叹了口气,道: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北寒王世子吧。”
顾楼月呛了声,低下头,别过眼去。
确实,是因为他。
顾楼月之所以能在京城成为花魁,除了李承的暗中操作,还得多亏了另外一个人,那便是这位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