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套说辞,说的天衣无缝,边塞周围的林子本就驻扎着大量的山贼匪兵,下午周玉箫大动干戈地搜查,早就已经惊动了山贼,而刚刚他们又举着火把再度入林,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逃跑了!
顾楼月在制造这一堵火墙时,也察觉到不少人借此逃离这里,山匪本身为亡命之徒,一旦被官兵抓住便是死路一条,换做是谁,都知道此次应该选择怎样一条路!
周玉箫暗骂一声,愤恨地踢了好几斗雪,“那个人呢?之前杀我部下的人在哪里,我今天算一个人都找不到,我也要找到他!”
顾楼月眸子暗了下来,“我使了阴招,但他的同伙埋伏在旁,所以被救走了,他们逃跑手段了得,估计这会儿已经跑远了。”
周玉箫一听到手的鸟儿竟然飞了,当即便走过来,拎起了顾楼月的衣领,吼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知道追上去!”
顾楼月冷眼,“追上去?周玉箫,你莫不是忘了,我顾楼月只是平平无奇一个戏子,连参军入伍的资格都没有,帮你望风已经是给你脸了,你若想像周家二老一般的使唤我,哼,怎么不拿钱来?”
“你……”
“够了!都给本王住嘴!”
一声大吼,阻止了顾周二人的针锋相对,众人不禁转身,瞧见信王李承正在队伍的后面,坐在马匹上,且是一脸的怒气,“周玉箫,本王愿意派兵给你,是看在大内统御的脸面上,但你若是不知轻重,伤害平民,本王也可不顾这个脸面!”
肖城主此时是跟在李承的身后,听到这里,连忙狗腿子地跑来劝导周玉箫,“是啊,周大人,当下火势这么大,就算士兵穿的铜墙铁壁,也会被烧伤的啊,您消消气,消消气啊,实在不行,您踹小人两脚?”
周玉箫听到这里,即使心里再不痛快,也不得不放开顾楼月,但也不忘甩肖城主一个屁股蹲。
顾楼月冷笑一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子,这混蛋依旧是下手不知轻重,如毛头小子一般!
李承再次发话:“既然北寒叛党已经逃离,再追下去也浪费精力,周副统领,那你便带人赶紧将这山火扑灭,决不能让其蔓延开来,伤到城中百姓!”
“是。”周玉箫不情不愿地说道。
肖城主叹了口气,他好不容易准备了一场除夕晚宴,来讨好信王,现在却被一把火给毁了,不过现在应该还来得及,“信王大人,这里火势危险,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特地请了边塞城有名的舞姬给您助兴……”
“肖城主,你在说什么!?火势如此严重,本王哪里还有心思载歌载舞!?都给本王留下来救火!”
肖城主呛声,但也只能应声如是。
“顾楼月你也是。”
顾楼月耸肩,他就知道这人是绝不会放过他的,不过自己放的火,还是负责任的自己灭了吧。
第20章东风不为吹愁去
边塞城外的这场火一直从除夕夜烧到了大年初一,这一晚上,林子里可谓是灯火不眠,人声不休,一盆盆水泼下去,到后面都没水了,众人直接就着雪就盖上去,可谓是无所不用了。
李承更是同将士们一起,一夜没睡,将火给扑灭了。这中途也是老天作伴,雪越下越大,风更是刮的呼啸,否则就他们这些人,那还不够忙活的。
火扑灭的那一刻,周玉箫仰天长叹一声,一身狼狈,然后便向后躺倒在地上。
作为始作俑者的顾楼月,看这一大帮大老爷们为他干的‘好事’忙前忙后的,最后自己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阿月,你过来。”
李承一夜未眠,也是一脸疲惫,可来不及休息,便叫着顾楼月过来,顺带朝自己带来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跟过来了。
顾楼月默默地跟在后面,心里也不停地在捣鼓着,想着李承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但又觉着不可能,毕竟大火最能掩盖证据了。
二人沿着近路上山,天空依旧乌云笼罩,但临近日出,东边隐约着透着一丝光亮来,让脚下的路稍微能看的清些,大火将林子内的血融了个透彻,可在这低温的环境之下,地面又再次冻住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倒真能摔着。
李承带着顾楼月远离了众人,径直来到处半山腰间,借着微弱的天色,只要一转头,便能将林子到边塞城的距离看个透彻。
“信王大人,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顾楼月不禁开口询问。
“当然是来看看这贼人犯下的好事。”李承轻笑一声,指着底下那一道烧焦的林子,询问着,“你说,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顾楼月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的走上前,装作仔细的样子看了几眼,摇头道:“属下看不出,还请大人明示。”
“看不出?”
李承眉头一挑,指着那一片烧焦的地段就说道:“这贼人放火的地点便是那两处高山凹陷之间,地势平坦,且过了那山口便是贼窝的聚集处,只要放火,风向一个不对,烧的就是自家门,而昨晚,风是逆风,正对着边塞城来的,且火势十分汹涌,几乎断绝了整个出入口,估计是用刚拆封的火药,用浇了油,绑着绳子的弓箭,一处半山腰飞到另一处,再用点烟花的方式,造出一个横断整条路的火墙。”
顾楼月默默听着,神色不动,但内心的慌张已经快遮掩不住了,李承猜的几乎bā • jiǔ不离十,差点就该指名道姓了。顾楼月甚至都怀疑,李承是不是已经怀疑上他了。
确实如李承所说,这火墙是以两处高山的交界点为起点,昨晚风很大,且一直往一个方向吹,而在交界处的另外一端,几乎就没有大火蔓延过的样子。
“这人真是聪明啊,若换做是我,同样在逃命的情况下,我肯定是想不到这一招的。”李承点点头,默默赞叹道。
顾楼月依旧一言不发。
李承突然转头,眼神朝顾楼月的脚上望去,问道:“还不愿意说吗?这脚上的鞋子是哪里来的?”
顾楼月当即反应过来,一切都事发突然,他都忘了楚辞给他换了北寒独有的猎靴。
“大人……”深知事情败露,顾楼月不暗自挣扎了。
李承看出了他弃甲投戈的想法,不但没怒,反倒是笑了起来,“你无需自责,这次的事情,你做的相当不错。”
顾楼月听着一愣,甚至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承解释道:“我此前收到密函,皇上此次派人来的目的,除了调查北寒残党是否存在,还想派人来调查我,你这把火烧的正是时候,直接让他知道北寒的人没死,估计今后,可有让那老头烦神的了。”
顾楼月揣摩着李承话中的意味,理了理思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王爷,您这次容许我放走北寒人,是为了保全您自己?”
李承点头。
顾楼月瞬间悟了,若按现在朝中的局势,北寒王已逝,那么现在异地藩王之中,权势最大的便是信王李承。老皇帝一直就有除掉藩王的想法,且都是挑大头来除,北寒王没了,那么下一个便是信王。
而现在,北寒残党依在,那么老皇帝便不会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李承的身上,这样的话,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