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将手中的红布叠了又叠,弄成方方正正的样子,交还了给顾楼月,且还给了他另一样东西——红绳
这红绳他见过,秦烟一直戴在脚上,从来没见她摘下来过,顾楼月问过秦烟,她说这是青楼女子的最后一丝颜面,可现在她却摘下来,交给了他。
“阿月,这红绳就给你留个念想吧,若是你什么时候遇到你的良人了,就扔了它吧。”
“你自己要好好保重,我走了,醉生楼的人定然不会放过你,我知道你会点武功,切记千万别做傻事!过些日子要入冬了,天一冷,你后背的疤就会泛疼,别舍不得银子,大夫嘱咐的药膏要记得涂抹!”
“还有,记得关照一下秋姿,她也是个可怜人……我说的或许有些多了,阿月,师姐走了,保重”
顾楼月收下了红绳,也与秦烟说了一声保重,便看着她朝着酒楼走去,同徐家的下人说了几句话后,便上了马车。
现在是晚春,天亮的很早,没给黑夜一丝留恋的时间,徐家的动作也是很快,钦点完人数之后,便朝着城门的方向赶去了。
顾楼月一直在小巷子里看着,等徐家的马车彻底看不到了,这才掉头,独自一人回了醉生楼。
第29章死婆娘!你敢?!
秦烟离开之后的第二天,陈妈妈便发现了人没了,当即把醉生楼的所有人都问了一遍,尤其是顾楼月。
顾楼月开始同大家伙一样,都说不知道去哪里了,后来有个小厮,平时一直看顾楼月不顺眼,恰好那天关门的时候,看见秦烟和顾楼月上楼后便独处,一股断定顾楼月肯定是知道的,醉生楼的众人也觉着顾楼月有嫌疑,陈妈妈更是又将顾楼月关起了禁闭,本以为这样他便会开口,谁知过了好几日,顾楼月的嘴依旧硬得愣是不出说任何关于秦烟的消息。
后来某天,顾楼月正饿着肚子在禁闭室里昏迷着,冷不丁就被一捧冷水给浇醒了,人还迷糊着,便被醉生楼几个壮汉抓着,手和脚都被了起来,陈妈妈站在他们的后面,手上拿着蘸着凉水的皮鞭,不由分说就对着他身上抽了起来!
“死婆娘!你干什么!”
火辣辣的鞭子抽在身上,瞬间便撕破了衣衫,露出大面积的皮肤,而那鞭子接触过的地方,瞬间便起了红印。顾楼月想要挣扎,可奈何绳子绑的是在太紧,而他又被两个人按在地上,根本逃脱不了。
啪,啪——
又是两鞭下来,后背如同麻了一般,鼻尖也能依稀闻到一股血腥味。
“你个小贱人,就是你帮着秦烟逃走的,那人姓徐是吧,真是辛苦你帮他们两个送了整整三年的信件!”
顾楼月瞳孔一缩,他忘记帮秦烟处理跟徐长稚往来的信件了,陈妈妈这么说,显然已经是找到了东西。
“啊!嘶——”
顾楼月咬牙,突然间,他转过头,露出一道嘚瑟的笑容,挑衅地看着陈妈妈,道:
“你找到了又如何,他们前几日便已经离开了,眼下怕是已经到了江南,你追得过去吗?就算你追过去,那徐家可是江南一带富商,有钱又有权势,你能把秦烟要来吗?”
不得不说,这些话正中陈妈妈的心窝子,她不但得罪不起徐家,还连秦烟的赎身钱都没赚回来,人就没了,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妈妈气急败坏地道:“你给我闭嘴,我,我收拾不了秦烟,我还收拾不了你!?”
说罢,陈妈妈举起鞭子,又要下手。
“你敢?”顾楼月大喝一声!
“我怎么不敢!?”
“你若是打死了我,你的损失只怕会更加惨重!”都已经撕破脸了,顾楼月自然没什么好脾气,直视着亲妈妈的双眼,说道:
“秦烟已经离开,你手上出名的姑娘只剩下秋姿,新来的丫头又不如隔壁的对手,醉生楼唯一出名便只有我这个琵琶娘子,你但凡敢打死我,你的醉生楼就等着关门吧!”
一席话下来,陈妈妈犹豫了,可心头还是一肚子气。
这几日她以秦烟生病为由头,拒了好多客人,顾楼月也被她关着,楼中这两日的流水那可谓是大打折扣,还被隔壁的拉走了不少客人,这让她怎能不气?
看出了陈妈妈的心思,顾楼月冷笑一声,又接着说道:“于此,你不光不能打死我,你还得好好照顾我,得给我找最好的郎中,给我最好的待遇,死婆娘,你也别想着找人替代我,先前你就做过这种事情,结果怎样,你也知道!”
先前陈妈妈确实想找人替了顾楼月,但楼里姑娘都没他功夫好,客人一拉开帘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只懂得讨男人欢心而不懂功夫的姑娘可做不到顾楼月这一点。
“如何?陈妈妈,你怎么不接着打了?来啊,有种就把我打死啊!”
顾楼月双目紧紧锁定着陈妈妈,他早就看清楚了这个娘们,在出气和利益面前,她永远会选择后者!
陈妈妈喘着粗气,显然是被顾楼月这一番话给气得不轻,手扬起鞭子,可并没有对着顾楼月,而是直接朝一旁重重一摔,砸出了个重响,然后咬着牙说道:“你们放开他,然后派个人去请郎中来瞧瞧,再去给他准备些吃食。”
顾楼月嘴角一勾,身旁的几人果然松开了,他活动活动筋骨,背后依旧火辣辣的,甚至还有液体流动的迹象,几滴血从后背落到带着灰尘的地板上,开出了一朵小花,不过这些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陈妈妈站在门口,眼神如淬了毒一般的看着顾楼月,暗暗说道:“你这个贱人给我听着,今儿我既然饶了你,但绝对不可能再让你逃走第二回!你若是能好好赚钱,把秦烟那份儿给挣回来,那我便既往不咎,就当这事儿翻篇了。”
顾楼月笑了一声,道了一句:“知道了。”
……
陈妈妈在走了之后,也确实遵守之前说过的话,请了郎中来看他的伤,且也叫厨房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只不过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监视着他,还有就是自己的活儿也变重了,本来一天不过就一两次,后来只要客人带够了银两,他就得出台。
顾楼月有时候女装一穿便是三四天都不带换了,他自己倒也是习惯了,但有次顾客嫌弃味儿有些大,他这才不得不换下衣服,去洗了个澡。
琵琶娘子出台的次数越多,加上每次寻秦烟来的客人越来越少,醉生楼的账差不多也快恢复到曾经的样子,可不到半个月后,来了位不速之客。
“呦,高爷,你怎么来了?大半个月没见您了,奴儿可想您了。”
“是啊,高爷,今个怎么就突然来了?”
才至下午,高爷便一脸意气风发地进了醉生楼的大门,一时间,不少姑娘们都投怀送抱地迎了上去,高爷呵呵大笑两声,顺带还不忘的在这些姑娘的身上揩油。
“我今儿可是带了贵客,人家等会儿就来,你们可得准备准备,我一向喜欢来你们这里,可不能给我丢了面子。”
陈妈妈一听,脸上跟乐开了花似的,好听的话毫不吝啬地脱口而出,根本就不打草稿,高爷带来的人那肯定也是权贵人士,若是巴结上了,说不定又是一大收入。
“还是你们会说话,对了,把秦烟给我叫来,我大半个月没瞧见她,可想的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