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身旁的宫女瞧着顾楼月的背影,有些忧心忡忡:
“殿下,这种人没有血性,办得成事吗?”
软弱无能,趋利避害,唯一能算得上是优点的就只有能屈能伸了,可这样的人,京城里多的是。
长公主双目紧闭,靠在贵妃椅上,“谢阳这小子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贴近了,能找个靠近他,说得上话的人太难了。”
想到自己家的孩子,长公主脸上的疲倦又多了几分。
“边塞那儿现在怎么样了?”
侍女话语有些个着急了:“还没有消息,陛下的军队扣押了王爷,可一直没有放消息进来。”
长公主深呼吸一口气,“没关系,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那小子虽然身上没什么血性,可到底也是能办事的,若将来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也是多一分保险。”
半月前,皇帝的军队亲临边塞,不到五日便奉了皇上的口谕,扣押了北寒王等一干侍从,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训责,却不想迟迟几日都没有消息。
长公主在北寒,听到这些消息后,心里觉着不踏实,便回到京城想一探究竟,可她这个当皇帝的哥哥竟然借口不见她,只是说抱病。
人越是隐瞒什么,就越是显得可疑。
长公主也断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旁的不说,若是真涉及到什么杀头的大罪,她必然要保护好谢阳的安危。
“娘!娘!”
正思考着下一步,谢阳倒是一步三小跳地跑了进来,丝毫不顾及什么皇室礼仪的,且上来就问:
“顾公子人呢?”
“小殿下,那位平民刚才就已经出去了。”
“不可能,我怎么没看到!”
长公主一阵哑言,她哪里是不知道,自家儿子是被人给嫌弃了……
“是我让他回去的。”
无奈之下,长公主只好站起来,声音有些严厉道,“谢阳,你跟花街的人有来往我并不反对,前提是你应当要先做好自己的事情,把你的功课拿过来,我看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到底有没有花心思在学习上。”
长公主虽受万人之上,可在谢阳的面前,她会褪去这些自身的光环,努力地去做好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
谢阳小小的身子不禁寒颤了一下,抿了抿唇,不听使唤的小手扒拉着衣角,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可他再怎么不愿意,一旁的侍从就出卖了他,将早就已经备好的作业集呈了上来,长公主不疑有他,直接翻开,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
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不少,可氛围却叫人难受了起来。
“谢阳,你过来!”
长公主的脸暗沉了不少,语气自然地就带着不客气:
“我就先不说你这跟小鸡爪子一样的字,为什么这些默写古诗文的作业上还有山水墨画?还有,你看看你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夫子在上面给你的标注都比你写的字要多!”
长公主气的有些上头了,头上的珠钗摇摇欲坠,可愣是没察觉到什么。
“山水画我根据古诗联想的意境,那个夫子的话嘛……也不全都是批评啊,他之前还夸我的字有进步了!”
在母亲的面前,谢阳一改往日里的散漫,编胡话都磕磕巴巴的。
长公主叹了口气,道:
“你一年前是怎么跟我说的?跟我保证要好好学习,这就是你给我的回应?我以为我不在你能管控好你自己,我也相信了你的话,可你看看这些……”
太难听的话语,她并没有说出口,最终也是只不过是将谢阳的作业本愤恨地摔在桌子上,宣泄了一番情绪,然后道:
“过完春节后,就跟我回北寒,京城太浮躁了,你静不下心来。”
“我不要!”
却不想,谢阳的反应如此大。
“你不要?谢阳,你当你自己是小孩子吗?过了年里你就要十四岁了,封世子爷了,你就拿这些个成绩给天下百姓看吗?”
长公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可谢阳仍不服这口气,又道:
“你是在乎那个花街的人吗?你若舍不得,我便把他买下来,带回北寒,给你做个书童,但只要你好好学习……”
“我不需要他来北寒,我也不想回去,我就要呆在京城里面!”
谢阳大吼,一个十三岁孩童的嗓音回荡在空荡的寝殿中,震耳欲聋。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没管过我,现在想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我不需要!”
谢阳吼完,转身跑出了宫殿,不带一丝留恋。
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一个个面露难色,谁也不敢拦着小世子,任由他自顾自的离开。
“殿下,您消消气,可能小殿下他只是说气话。”
“这孩子,哪里是在说气话,他这是在气我……”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很,重新靠在贵妃椅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谢阳从出生到七八岁,都是在北寒度过的,在八岁之后,便被皇帝以受教的名义带回了京城,虽说是受教,但皇上不过是将谢阳作为一颗棋子,牵制着北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