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着打圆场,可顾楼月压根儿就不想给他们台阶下。
“不用多做解释,我顾楼月,有我自己要拜的神,即使香火凋零,也诚意满满。”
说罢,他便孑然一身,甩袖离去,唯一跟上的,只有他从醉生楼带来的武生。
…*…*…
顾楼月轻车熟路的游走在城外野道,所有人都以为他打道回府了,其实并不,他只是去了自己记忆深处的那座破庙里。
“顾楼月,这是什么地方?”
“你现在还是叫我班主为好,我可不敢保证这林子里面没有皇城的官兵。”
顾楼月牵着武生的手,同时也在观摩着四周的情况。
身后这个画着张牙舞爪妆容的武生便是谢阳,顾楼月在藏匿他的时候,想了不少办法,最后觉着,与其藏着躲着,倒不如直接光明正大摆在人的面前,那指挥使估计怎么也不会猜到,谢阳就在他的眼皮底子下,且众目睽睽地就出了城门。
这还得多亏与顾楼月的上妆功夫,这妆画的,人畜不分。
“到了,你先在这歇一歇吧。”
谢阳一愣,不禁打量起眼前这座破庙。
屋顶上的窟窿一个连着一个,地上凹凸不平,积水的地方都结了冰,凌乱摆放着的草席不少都发了霉,供奉的土地公公只有个残破不堪的画像,摆放着的烛台还少了一个,贡品只有三个空空的破盘子。
一直养尊处优的谢阳不禁有些嫌弃……
“你嫌弃个什么?就这破地方,我也住了大半年了。”
顾楼月扫了一眼,这么多年过去,这地方还真没多大变化,不过就是屋顶的窟窿洞,似乎比他跟娘亲住在这里的那段时间要多了。
说着,他好不嫌弃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身价值不菲的戏服,就这般沾上了泥土地,旁人看了都要说句暴殄天物。
“你跟你家的小侍从有联系没?总不能让我们在这干等着吧。”
“有的,临走时,他给过我烟花弹。”
…*…*…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京城的天空被除夕的烟花所掩盖,谢阳趁着烟花盛放时放了信号弹,看着毫不起眼,几乎瞬间就被其他五彩斑斓的同类给淹没。
就在信号弹放出去不久,一人顺着夜色,颤颤巍巍地来到了破庙中……
“楚……”
“闭嘴,你就不怕是来要你命的人吗?”
谢阳看到那个人影就要上前,可顾楼月急忙就捂住了他的嘴。
顾楼月警惕地多得多,他可不敢冒任何一丝风险,可接下来,一柄带着血的剑便泛着寒光,指着他的喉咙处。
“你是什么人,放开世子殿下!”
一浑身是血的人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面貌,语气粗犷,威胁的意味却十足十。
“楚星辞,你放下剑,顾楼月他不是坏人,他是帮我的人!”
楚星辞仔细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抱歉,是在下眼拙,竟没认出是顾公子。”
“无妨,倒是你,可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借此机会,顾楼月稍许打量了来人,借着月光,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庞,身上衣服破烂,全是用刀砍过的痕迹,几处简略包扎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估计是不想在行过的路上留下痕迹,这才的做的处理。
“楚星辞,你这是发生什么了?是皇舅舅的人做的吗?你说啊!”
谢阳哪里瞧见过这幅模样的楚星辞,一时间五味杂陈,心里更是没个底儿,却迫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星辞抿了抿唇,道:
“世子殿下,长公主已经薨了,皇上下令要捉拿您回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70章谢阳,我真嫉妒你!
“薨了?”
谢阳脸上虽尚未瞧见悲伤之色,但或许是妆花的浓厚,两行泪顺着他的脸颊就这么带着粉妆掉了下来,弄脏了白色的戏服,两团污点看着尤为显眼。
“薨了是什么意思?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不是的对吧,楚星辞!你说话,你说啊,我娘没有死,我娘不会死的对吧!”
楚星辞的衣领被紧紧的拽住,他被质问着,他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可他连直视着谢阳双眼的勇气都没有。
指挥使现身时,身上带着血,且带了皇上的密函,他身上穿着的是世子寻常衣物,很快就被指挥使的人发现了,本来是抱着被活捉回去的想法,却不曾想,禁军见了他后,连身份也不查明,便直接对他下杀手。
捉住一人,严刑逼问后得知,长公主已经死于指挥使的刀下,他们下一个目标,便是谢阳。
“你松开,谢阳你冷静点,他身上还有伤。”
顾楼月看不清楚星辞长得什么模样,血渍遍布了他整张脸,头发散乱,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人是谢阳的侍从,而且在拿命给谢阳办事的。
“不会的,不会的!我娘他不会死的。”
“殿下,还请您节哀。”
谢阳仿佛屏蔽了周围的一切声音,缓慢地蹲了下来,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做出保护自己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