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澈注意到了青平话里?的特殊之处:“他们?”
“四?大瑞兽能从上古一直流传至今,就是因为他们还?有族群,或是还?有后代传承,或是能从族群中?觉醒。”青平瞧了眼在旁不说?话的白鹄立,淡淡道:“九尾天狐自然也不会只有一位。”
时澈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青平的眼神,几乎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可是一向对妖兽深恶痛绝的他,在顺着青平的视线看到低头不语的白鹄立时,反而很平静。
好?像他笃信白鹄立不会加害于他。
如果真的要对他做什么,在之前等你相爱学校里?,在奾来?镇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一切的时候,就有无?数次能下手的机会。
何况白鹄立如果是狐族,对他们的王九尾天狐有崇敬之情很正常,看到栖霞镇的人对狐仙庙不闻不问,会感到气愤也都说?得?通了。
时澈皱眉:“那九尾天狐怎么会死……”
上古凶兽的脱逃不是什么秘密,修行之人多少都听到过风声,哪怕失去了记忆的时澈,也在康图那里?听说?过不少。
“我留在这里?,不仅是为了守护天狐大人的洞府,更是为了能有朝一日为天狐大人复仇。”说?起远远强大于自己的敌人,青平依然很平静:“上古凶兽穷凶极恶,我自知不是对手,但我的命是天狐大人给的,便理当为他们报仇雪恨。”
青平的声音平和又淡然,似乎他只是说?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一个最正常不过的事实,而非需要自己赔上性命还?毫无?胜算的孤勇。
修行不易,何况青平只是一条山中?最普通的青蛇。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鬓边头发微微垂下,发梢蜷在纯白的床单上。
粗长的尾部柔软又缓慢地在床铺上摊开,落在地板上,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衬着满世界的雪白,光都似乎更亮了几分?。细细密密的鳞片随着转动漾起光的波纹,像一匹最璀璨的绸缎。
能修炼到如今的程度,不仅是九尾天狐给的机遇,更是他自己努力。
倒是个与众不同的妖。
时澈的眼神变了。
栖霞镇中?至亲之人的性命都能用金钱衡量,人类中?有多少趋利避害者,在青平这里?,倒是有情有义。
“见过那些收蛇的人了吧?”青平笑了笑,眼里?带了点倦意:“栖霞镇就是因为这第三股势力,闹成了如今的地步。”
一个小小的栖霞镇,又地处偏僻,根本无?法?引起任何人关注,却在近两年,一个外地药商忽然注意上了这里?。
这个外地药商显然有备而来?,虽然在栖霞镇周围的其他村庄也收药材和蛇,但只有栖霞镇,价格给得?格外高,甚至还?要求栖霞镇的村民在冬天下大雪的时候去抓蛇。
说?是这时节抓到的蛇最具药用价值。
但谁都知道,蛇是会冬眠的。只有栖霞镇周围的蛇很特别,一年四?季不分?时节,都能在外看到。
甚至还?颇具灵性,不仅从不主动伤害人,还?会绕着进山采药的人走。曾有过一个神奇事件,采药老人在山里?摔伤,当家人找上山的时候,是蛇带着人找到了采药老人。
一开始栖霞镇村民也不愿意去,无?论是因为这些年的和谐相处,还?是当真觉得?万物有灵。以下雪太危险为由推脱着,可是药商给得?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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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是周边其他村庄收蛇收药材的十倍!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还?是本来?生活就并?不如何的栖霞镇村民。
村民们一开始怀着忐忑的心?,杀鸡宰猪,挑着家里?最好?的东西,送进村口的狐仙庙,以盼狐仙保佑他们平安。
无?论狐仙有没有显灵,财神是肯定显灵了。
头一波进山的人们,满载而归,赚得?盆满钵满。
这下一发不可收拾,仅仅第一年,栖霞镇周边群山中?的蛇,就被搜刮一空,一笼笼的蛇被垒好?装车,送离了这片曾备受眷顾的土地。
他们听说?,这些蛇会送到大城市里?,被做成药材,被制成药酒,或者单纯做成蛇羹,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消病除灾。
靠山吃山,那时候他们还?时不时去狐仙庙里?拜拜,感谢群山带来?的聚财盆。
当然,也有意外发生,栖霞镇的蛇由于一直沐浴在充沛的灵气中?,比之其他地方?更机灵。
在它们反应过来?后,不少村民也被蛇咬伤,甚至中?了蛇毒。
村民按照土方?法?,挖了蛇胆解毒。有些被救回来?了,有些实在来?不及了。
可是药商连这些事情都为他们考虑好?了,高额的补偿金,用红绢布包好?,像一块块硬邦邦的砖头,被送到遇难村民的家人手里?。
沉甸甸的。
握在手里?,坠在心?里?。
人心?的天平开始倾斜,一边是最亲近家人的性命,一边是实实在在手里?抓着的钱。
孰轻孰重……孰轻孰重?
孰轻孰重!
随着山里?的蛇越来?越少、越来?越难抓,人心?的倾向也开始转变。
贪念不知是从谁开始的,又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只是终于破土发芽,再也不能被掩饰隐藏了。
村口狐仙庙去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人都渐渐迷失在纸醉金迷的诱惑中?,而少数更偏重亲情的人,则怨恨着狐仙为什么不保佑他们的家人,也不愿再踏足了。
仅仅两年时间?,曾经淳朴又简单的栖霞镇,就完全?变了个样。
狐仙庙破败下来?,而一栋栋小洋楼则接二连三地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