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潭只是淡淡转回头道:“不用。今天能,我说的。”
陆丛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伸手替沈潭揉了揉刚被他用力抓住的手臂。
“项逞的情况并不算乐观,他在伏伽手里濒死过几次,自保反应很可能会因为刺激再度反弹。我请你一起是想让你熟悉如何解除他的自保机制,今天明天我或许还可以帮忙解,但未来等我这副躯体彻底溶解就不能再这么无偿帮你们了。”
在一个失而复得的母亲面前说自己早晚还要死去的话,不可谓不残忍。自卫军高层素来是亲如一家,可面对默默垂泪的周琼,陆丛这次却没有出言宽慰、也没有指责沈潭半句。只是阴着脸说道:“我还有点事去找区凯乐聊聊。项哥的事才是基地所有人最牵挂的大事,周姐…你们开始吧。”
陆丛找区凯乐自然是为了沈潭的身体,在如何减缓甚至逆转这个不好的结果问题上,他还是能够相信区凯乐的。
“你……也用了转换药剂?伊升呢?”区凯乐被周琼安排在了固定的实验室,平时都是周琼的学生伊升负责照顾加监视。然而今天陆丛一进来并没有看到那呆小子人,反而是许久没见的岑满和区凯乐在一起。岑满还是和之前法斐的时候没什么差别,无论何时都突出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今的她仍是从头白到脚,背后突兀得悬着一双羽翼,因为还不能适应自己的新能力,岑满无法将翅膀收回去。而当她看到陆丛出现时,神情还是如从前一样戒备。
区凯乐将盛着不明试剂的试管放回架子里,桌上的蒸馏装置还在持续工作着,他本人则撑了下桌子,仅靠着旋转椅转过来面对陆丛道:“那书呆子我让他去帮我去书库取书了。刚走,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至于我,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是先说说沈哥的情况吧。”
陆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眼睛瞥了眼一旁的岑满。
“无所谓的,岑满对沈哥的心思不比我们少,必要的时候,她甚至可以为了沈哥豁出自己。”
区凯乐并没有驱逐岑满的意思,虽然陆丛并不原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但考虑到岑满的特殊情况,他还是叹了口气默许了区凯乐的话。主动绕开这个纠结的话题,按照之前交流的模式同对方说道:“这段时间沈潭对我的血并不排斥,可能是因为忙着训练奇袭精英的事,他饮血后并没有发狂的迹象,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正常。”
区凯乐掏出纸笔在事先写好的笔记上涂涂改改,完事又抬头追问了句:“频率呢?”
“一天一次平均,前天的时候因为对阵自卫军几个经验丰富的领队似乎损耗多了些,训练场一次,晚上回家的时候一次。”
“两次都是你给的,还是沈哥自己主动要的?”
“那天晚上是他突然咬上来的,但我感觉他的精神没有什么波动,呼吸也没有缓慢或急促,人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发狂的状态,可确实很突然。”
区凯乐听完神情严肃,陆丛见他久久不语便追问了句其中缘由。青年叹了口气,拉开一旁的抽屉,从中取出几支针剂放在桌子上道:“简单来说,沈哥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导致体质割裂,和项逞、岑满那种逆转不同。可以说,两股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是平衡且缺一不可的。普通猎食者溶解是因为生命力消耗殆尽,沈哥之前的溶解是因为身体里两股力量失衡,他那天注射的实验药剂相当于绞杀了自己身体的一半器官。虽然听起来很无奈,但现状就是沈哥就像是一对连体婴,两副躯壳共用部分身体器官,当其中一方死亡的时候,另一方也会很快衰竭死去。”
“那没什么办法能让两股力量分开么?全身换血的话……”
“能这么做我们早做了。他是力量源共用一个躯体,已经不单单是血液了。如果只是这副身体的血液器官,他在改造的时候就已经换过很多遍了。”
一番交流下来竟是毫无进展,连带着旁边第一次听到岑满也是皱眉不语,巨石同时压在三人心头。
“这件事,我希望你们对周姐保密。虽然她已经知道沈潭命不久矣,但我怕现在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会受不了。”
“我又不是什么多嘴的人,没闲心和无关人员说那么多话。”区凯乐言语中有些不满,他拍了下桌子,还是说出了自己目前能拿得出手的保守方案,“血液摄入还是要保证每天摄入,这支针剂你带着,别让沈哥知道。如果他出现血液也无法安抚的情况,就用这支药剂。”
“好。可你说我的血之前造成沈潭的狂化,一直让他引用我的血不会有反效果么?”
“你的血液和其他异能者不同,不过目前以我的研究进度我分析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能得出来的结论是你的血激化了沈哥身体中的某些变化,从而导致他几次出现狂化的状态,其他的…我还得再研究。”陆丛不知道、可区凯乐却清楚三月之期,然而恰恰因为清楚时间来不及,他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表情才显得格外凝重。明显到旁人看了就觉得古怪的程度。
“那这药……”陆丛还打算问清楚药剂的作用,虽然他坚信区凯乐不可能会害沈潭,但作为实际执行者,他还是有必要掌握一些关键信息。只是话为说完,便听得外面一阵嘈杂,片刻后伴随着欢呼声传来。听到欢呼的话中夹杂着项逞的名字,陆丛蹭得一下站起就往外冲,“下回说!”
他大步流星穿过走廊,实验室门外聚集的人越多,他的心就砰砰跳得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