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的新人,小孩刚参加工作……难免的。”赵以川知道他不感兴趣,主动截断话题,“算了,小case。”
裴哲却意外地展露好奇:“什么案子?”
“离婚,但是今天我……就让助理先和对方谈一谈、能不能私下达成协议,想着她们同性之间总不会比我尴尬,谁知道。”赵以川说得轻松,没有为此烦恼,“家长里短的,先不说这个了,裴总,你的事解决了不庆祝下吗?”
裴哲礼貌地谢过他。
“太客气了。”赵以川若有所指,“我也不是全没得到好处。”
言语间颇有更深暗示,裴哲没去细想。不管怎么样悬在心里好几个月的事圆满解决,他现在只剩下暂时解脱的轻松感。
裴哲吃了两口午餐,觉得时机成熟,又说:“还有一件事比较麻烦。”
“嗯?”
表情微妙片刻,裴哲依然语气平淡:“我没告诉父母,所以他们以为我和你是秘密恋爱,而且没有签过婚前协议。”
心里被四个字不痛不痒地挠了下,指尖像摸到冰,蓦地麻了一瞬。
赵以川面不改色:“嗯,然后?”
“财产分配你不用太担心,我来办就好。但是这周内他们会知道领证的事,按照我母亲的性格,多半要提出和你见一面。”裴哲暗示着。
可赵以川没有接招:“所以?”
裴哲无法,只好直接地说:“可以提前跟你约日期吗?见个家长。”
非要他没有任何暧昧和委婉,听见“见家长”三字,赵以川略一颔首,算是应了这个带点儿别扭的请求。他尝了口沙拉里的牛油果,没什么味道,咀嚼好一会儿直到那股缠绵的粘稠感消失,赵以川直视裴哲:“不过我以为你至少会通知父母。”
“什么?”裴哲装傻。
“比我想象中更不当回事,有点吃惊。”赵以川的语气变得玩味,“裴哲,我们在美国念书那会儿你好像还没到这程度。”
美国,记忆里的稀薄时光。
裴哲不常出现在留学生圈子所以赵以川和他接触不多,但他知道那时裴哲和现在判若两人。他始终没忘记最初遇见的圣诞节,裴哲站在玄关摘了围巾时呼出一口白气,在一堆异国他乡的起哄中笑得羞赧。
“不好意思啊今天堵车,雪太大了……”
门半掩着,冬夜,芝加哥的大雪落下时簌簌作响,赵以川隔着人群记住了那个笑容,真挚,明媚,好像能把所有秘密都说给他听。
那是赵以川藏了很多年的20岁的裴哲。
可正如砒霜与蜜糖,他所留恋的裴哲这个当事人却压根不放在心上。
隔着一张餐桌,27岁的裴哲听到关于美国的学生时代,表情和听见昨天哪里出了交通事故如出一辙。
“是吗?”裴哲没有任何触动,“我现在不是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