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连点头,其实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忍着屁股疼,像螃蟹一样一步一步挪进公司,被同事笑话了半天。
晚上七点的时候,我就收拾东西从公司开溜,打车去了林蔚然家里。本来想在水果店买个果篮给林蔚然带上去,后来看这个林蔚然喜欢吃,那个对病情恢复有好处,没忍住买了许多。
拎着十几袋水果上楼,然后按响门铃。
很快就有人开门,我堆起笑抬头,却猝不及防对上了段尧的脸。
我的笑容凝固了。
一定是我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段尧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眼:“你不是在公司上班吗?”
“对啊,我,我不是在公司上班吗?”
我下意识把水果都藏在身后,眼睛顺着门缝往里面溜,寻找林蔚然的身影。
忽然瞥见里面一地狼籍,到处都是打碎的玻璃碎片,我心里一震,连忙丢下手里的水果跑进去。
林蔚然坐在沙发里,原本面无表情,看见我进来,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眼里也有了些微弱的光亮。
“点点,你来看我了?”
他本来想让我坐下,但屋里根本没处下脚,他说:“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吧,屋里太乱……”
“不用,我们现在就回去。”段尧打断了他的话,拉着我离开。
我知道回去肯定要被段尧算账,扒着门框不肯走。
段尧道:“今晚我轻一点。”
他话里的暗示任谁都能听出来,林蔚然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鲜明的怒意,手指也紧紧攥了起来。
“放开他!”林蔚然死死盯着段尧,一字一顿地道:“段尧,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点点只是不好意思立刻甩掉你,你就以为他是你的了?”
我怕段尧把林蔚然的话当真,连忙和他解释:“这可不是我跟他说的啊,我没要把你甩掉。”
林蔚然攥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面前,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点点,你什么意思?不甩掉他难道要跟他过一辈子吗?”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
这个问题实在没法回答,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我每次谈恋爱都是奔着一辈子去的,可惜没有一次能如愿。有时候是我犯的错,有时候是对方犯的错,但无论是谁犯的错,分开就是分开了。
段尧道:“当初是你主动找到我,让我照顾他一辈子的。”
林蔚然怔了怔,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攥着我的手也渐渐松开,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简短地说:“我后悔了。”
他抱住我,像是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用力到指尖泛白:“我后悔了。之前我生病,没办法照顾点点,才把他让给你。但现在不一样了。”
段尧道:“点点不是你让给我的。即使没有你,我也能追到他,因为我足够有耐心,可以等他慢慢喜欢上我。”
他冷冷看着林蔚然抱着我的手:“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一直没明白。你以为你是因为生病,才错过了点点,但事实恰好相反。点点不知道你生病的时候,已经打算跟我定下来了,是你生病的事让他心乱了。”
林蔚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他不愿意承认段尧的话,勉强说:“不可能,点点怎么可能跟你定下来?我们分手才多久,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我忘掉。”
他看着我,握住我的肩膀,焦急地想要得到肯定:“点点,你只是跟他逢场作戏的吧。你没有真的要跟他定下来,结婚过一辈子,是不是?”
久久等不到我的回答,林蔚然的眼角开始泛红:“你真的那么快就忘了我?”
我被他逼急了,只能说:“我那时候不知道你生病的事!我只知道我给你打电话想见面,结果你拒绝了,说没必要见面……”
我以为是他先变心了。
我还能怎么办,难道一直等下去,等他回心转意?那样太苦了,我是个胆小鬼,我受不了那样的煎熬。
林蔚然眼里已经如同死灰,颓然松开了握着我肩膀的手。
段尧继续道:“林蔚然,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如果点点不知道你生病的事,他根本不会对你有任何留恋,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出现在你家门口。”
“好了,尧哥,别再说了。”我忍不住打断了段尧的话。
最后看了林蔚然一眼,只看见他被泪水浸湿的睫羽。
我有些不自在,干巴巴地说:“给你买了点水果,放在门口了。我先走了。”
林蔚然抬起湿漉漉的睫羽,喃喃道:“买了这么多……”
隐秘的心思忽然被戳破,我连忙说:“水果店做活动,很划算,所以多买了一点。你要是不想吃就扔掉吧。”
林蔚然却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追问我:“点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如果你只是心疼我生病,那现在我病好了,你肯定不会对我好的。”
我有些头疼:“买点打折的水果而已,这算对你好吗?”
我还想再说几句,段尧就拉着我进了电梯。
林蔚然想追过来,但电梯门已经关上了,我看见他似乎掉了一滴眼泪,晶莹的泪珠摇摇欲坠,挂在腮边。
我叹了口气:“傻瓜。”
所有人都是傻瓜,我也是。
段尧回去之后也没忘了跟我算账。他几乎不和我吵架,每次我做错了事,他就在床上惩罚回来,让我长记性。
这次我被他干到哭出来,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哭了很丢脸,就用手臂遮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