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这些事情……父亲他……还是会满足我的。”岑岚第一次喊虞书锋为父亲,还是在当事人不在场的时候,因为他想要探查一下岑政华对虞书锋的态度。
“他算什么父亲?”岑政华冷哼一声,颇为嫌弃地说道:“你知道你母亲的事情吗?”
岑岚从他的话中获取了一些信息,他眯了眯眼睛,装作不知道,“我不太清楚。”
“你的母亲是我的独女。”岑政华特意咬实了这两个字,“她小的时候我一直在外奔波,没有多少陪她的时间,也怪我,一心扑在事业上,和她没什么交流,后来她大了,要选专业的时候我们产生了分歧,她想要学医药,我不同意,我就是做医药的,我知道这行多么的辛苦。小岚,我已经在外面打拼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要家里的人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像我一样东奔西走,我希望她能够轻松一些,选一个轻松的专业,大学毕业后找一份轻松的工作,好好享受生活,是我做错了吗?”
“是,你没错。”岑岚轻声附和道。
岑政华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事实也证明我没错,她非要跑出去创业,创得好不好另说,遇见个男人就掉以轻心,公司没了不说,还搭上一条命,都那个时候了,她都没有回来找我,也不肯和我服个软,我和她可是亲生父女,有什么隔夜仇呢。”
“小岚,你可不能这样,我们可是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岑政华叹了一口气,“好在小月她还留个个血脉在世上,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岑岚眸光微动,问道:“您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岑岚知道,之前的那些话都是铺垫,岑政华等着的就是自己的这个问句。
而岑政华从岑岚那个“您”字中听出一点意向,他微微身体前倾,问岑岚,“你现在在虞家……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既不会觉得唐突,但又不会让人避开他隐含的意思,岑岚知道,他是想问自己在虞家处于什么位置。
岑岚轻笑了一声,这笑里面有一点轻蔑和自嘲,“虞书锋对我百依百顺,他的两个儿子也对我言听计从,我过得不错……”
岑岚故意拉长了语调,看着岑政华的眼神变了,眼睛里流露出一闪而过的精光。
“但是,我没能插手虞家的产业。”岑岚说出后半句话,岑政华眼中的光亮一下子就灭了。
岑岚说的是“没能”,不是“不想”,岑政华很快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试探问道:“你拍完《帝凰》之后好像就没接别的戏,其实,你不喜欢拍戏吧。”
岑岚在心里想,岑政华对他的行程还打听得挺全,他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声。
岑政华颇为感慨道:“你像你妈,还是喜欢医药对吧。”
岑岚这辈子就没碰过医药,别说喜欢了,他闻到消毒水的味道都想吐,他没有戳穿岑政华的心思,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但是一颗抱着“认亲”而来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小岚,回来吧,我现在老了,也不想折腾了,就想安安静静地把产业都交代了,你聪明,又是我的后代,没人不服你的,只要你回来,没几年就能接手产业,也当是圆了你母亲的念想。”
岑政华突然真诚起来,岑岚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一直在等着岑政华给他提要求,从他身上索取什么,可是他居然没说,反而给予了他身份还有产业,岑岚甚至觉得自己刚才怀疑岑政华有所图谋的想法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再考虑考虑。”岑岚谨慎地没有直接答应,他的直觉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和岑政华交谈的时候就提着心,可好歹,他的语气软和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冷硬。
之后的交谈意外地轻松,岑政华是个商人,非常会交谈,他们随意聊了几句,岑岚都不觉得冒犯,等到咖啡快喝完了,他们也快分道扬镳,岑政华突然问了一句,“对你妈妈没印象,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岑岚对语言的敏感度一下子拉满,他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放下戒心——岑政华和他谈论岑赫月的时候,大多数都赋予她“岑岚的母亲”这个身份,而不是“岑政华的女儿”。
他们在血缘上那么亲密,可却表现得像是陌生人。
岑政华根本就没有他表现得那么爱岑赫月,当然,悔恨也掺着水分。
“没有。”岑岚回道,这个问题是摆在明面上的,岑政华能查到他最近的行程,却查不到岑赫月生了他之后就走了?这不可能。
他不过是在试探,好方便引出下面的话而已。
果然,岑政华接着道:“那她有没有留给你什么东西。”
岑岚一下子就警惕起来,大脑飞速运转,他有记忆以来没有岑赫月的印象,现在岑政华拿出他母亲的照片他都不一定认得出来,这一点岑政华明明知道,可是为什么还要问——岑岚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换句话说,就算岑赫月给他留下了什么东西,也会在虞书锋的手上,除非那是一个岑政华觉得岑赫月绝对不可能给虞书锋的东西。
岑岚灵光一闪,很快想到他在日记里看到那个研究秘方,他不懂医药,但他也知道一个成功的医药秘方可以让一个医药企业屹立数十年不倒,这是一种垄断性的资源,岑赫月在热恋的时候都没有交付给虞书锋,她去世前一定也没有给他,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虞书锋有没有找到岑岚不清楚,但是他还是准备诈岑政华一下。
“我不太清楚……母亲的很多东西都是父亲保管的。”
岑岚话音刚落,岑政华脱口而出,“她怎么能这么愚蠢!”
岑岚眯了眯眼睛,捕捉到岑政华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