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礼坐在休息室的书桌前,垂眸在通讯器上规划着什么。大概是昨夜精神力耗得太多,他久违地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夜风微凉的夜晚,依旧能够带来燥热的感觉。
黑市里泛着昏黄的灯光,洒落在狭窄的路边,并不能算得上太明亮。
梦境里,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奔跑,就好像今天晚上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一定跑去见到谁一样。
梵卢宫顶,永远拥有最明亮的灯光,在遥遥夜色之中,璀璨夺目。
他在夜色中奔跑着,好像是要去找到谁。
他要找谁?
茫茫夜色之中的这条路,好像永远也跑不到尽头。直到梦境之中,有一道微弱又干脆的声音响起,他仰头望去,是梵卢宫最明亮的顶层窗户被人给推开了。
由暗到明,由明到暗。
他看得见他。
他看不见他。
像纯白的花从高处毫不犹豫地坠落下来,染上了潋滟鲜艳的颜色,鲜红的一大片。
他还听见了有人站在窗户前探身来看的声音,还有关上窗户的轻细声音。
就连周遭的虫鸣声都变得清晰无比。
沈云栖。
混乱的梦境之中,他听见了有人在喊这个名字。除了他,还有谁会在他的梦境里喊这个名字。
尖锐刺耳的轰鸣声,唤醒了沈顾礼沉睡的思绪。
他眼前带着一大片血色,睁眼醒了过来。
沈顾礼抬手去拿放在不远处的水杯,却一个不小心将水杯碰倒。杯身碎裂在地板上,洒落开一大片水花,在他眼前,就像鲜红流动的血液。
沈顾礼弯下腰,去捡那些碎裂的玻璃片。
休息室传来敲门的声音。
沈顾礼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齐星言略有些焦急的一张脸。
齐星言站在门口,抬眸盯着沈顾礼苍白异常的这张脸,犹豫之后,还是出声解释道:“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听见你休息室里传来的声音,所以……”
“就来看看。”
沈顾礼开口道:“我只是把水杯碰倒了而已。”
齐星言垂眸去看沈顾礼的手,沈顾礼指腹位置被尖锐的玻璃碎片划破出血,他道:“阿礼,你的手受伤了。”
沈顾礼不甚在意地搓了下指尖,将那点血迹抹去,淡声道:“现在没事了。”
齐星言微动唇角,轻声道:“阿礼,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沈顾礼解释说,“不碍事。要打架,你现在肯定也打不过我的。”
齐星言犹豫道:“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阿礼。”
直到此刻,沈顾礼眼前的血色才慢慢褪了干净,他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眸光轻垂,落在低头的齐星言身上,语气轻渺地问道:“齐星言,你真的能放得下我吗?”
齐星言沉默良久,终是没有回答沈顾礼这个问题。
沈顾礼道:“我们可以是曾经的室友,也可以是现在的朋友。”
“最关键的,在于你的想法。”
齐星言脸上好似褪尽了血色,低声喃喃道:“我们真的没有半点成为恋人的可能吗?”
沈顾礼道:“没有。”
齐星言道:“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齐星言。”沈顾礼看出了齐星言的心思,开口道,“如果朋友关系会让你越陷越深的话,最好还是断了这样一段畸形又没有任何好处的关系。”
齐星言道:“我断不了。”
他断不了。
他怎么断得了?
他不会再跟别人结婚,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但是,齐星言不敢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给沈顾礼。他怕……他怕这个人会对他露出那种几近厌恶的情绪来。
沈顾礼沉默下来,轻声道:“对不起,齐星言。”
齐星言摇头道:“不是你的错。”
是他的错,要是他能藏住自己的心思就好了。
但是,他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