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根本没在意慕容连擎在做什么,他依然在看着大师兄,眼神湿漉漉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正可怜巴巴地祈求一块肉骨头。
但是叶浮白手里的不是肉骨头,而是一件已经坏了的法衣。
叶浮白只用两根手指勾着这件衣服,面露嫌弃,“小师弟,你连这么破烂的法衣都要留着,是想告诉别人,师尊虐待你不给你衣服吗?”
大徒弟好像有点生气啊,景华真人摸了摸下巴,笑了一声,“浮白,纪渊只是跟你学习罢了,你可是一个很好的榜样。”
叶浮白总觉得景华真人话里话外都是嘲讽,他嘴角耷拉了一些,“既然这么烂了,不如就毁了吧。”
那件破破烂烂的法衣在叶浮白的手里,慢慢起了一层霜,下一刻,碎成了一片冰渣子,掉在地上消失不见。
不止是纪渊,连景华真人和慕容连擎,都呆愣了一下。
“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慕容连擎的声音都有些抖,在对上大师兄的眼神后,连忙改口,“这种东西怎么能让你来处理呢,你让我来就好了。”
景华真人对于慕容连擎简直没眼看,他看了看傻愣愣的小徒弟,又看了眼满脸不爽的大徒弟,只能说道,“纪渊,你想要法衣告诉为师一声就是了,为师那里还有几件高阶法衣,回去你可自行挑选。”
一件低阶法衣,换来了一件景华真人的高阶法衣,这笔买卖已是大赚特赚了。
没想到纪渊还是不开心,他看着叶浮白,抿了抿嘴,嘴巴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只道,“多谢师尊。”
叶浮白根本没想要跟他道歉,他只轻声地道,“恭喜师弟。”
此时,叶浮白的脸上已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平静得仿佛方才生气的人不是他。
那件被毁掉的低阶法衣,衣襟处有个小小的“浮”字,被磨损得只能看到半个字了。
但是叶浮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他的法衣。
应该是,是他以前的法衣。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纪渊手上,他觉得有些膈应,冲动之下,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泄露情绪。
景华真人难得没有生气,反而借此机会给纪渊送礼物。
他也算是给景华真人创造机会了,对方不生气也是应该的。
“大师兄,我饿了,”慕容连擎小声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不如我们先去找些吃的吧。”
纪渊的怨气终于有机会发泄出来了,“二师兄,你怎么就知道吃?你是猪吗?”
慕容连擎闹不明白了,这关他什么事,“小师弟,你怎么就知道逮着我咬,你是狗吗?”
一只猪一条狗,倒也挺配。叶浮白冷眼看着这两人插科打诨,恨不得当即把他们送入洞房。
“晚宴还未开始,慕容,若是你饿了,可让下人准备一些糕点,”叶浮白冷冷地道,“叶府不到饭点,不可进食。”
纪渊吃惊地看着叶浮白,他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规矩?
不过看着大师兄面无表情地编瞎话,纪渊心里还挺美的。
大师兄肯定是信任自己,觉得自己不会拆穿他,所以才这么说的。
“对!”纪渊附和道,“这个时候哪有东西吃。”
慕容连擎觉得很冤,他只是觉得很尴尬,想要活跃一下气氛而已,怎么成他的错了?
“好吧,我也不是很饿。”慕容连擎羞得脸都红了,“晚点再吃吧。”
叶浮白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师尊,你们先在此处休息吧,家主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也不等他们回答,叶浮白转身就想走。
景华真人却抓住了他的胳膊,“浮白,可是与那几具尸体有关?为师和你走一趟吧。”
“不知,”叶浮白摇了摇头,看着景华真人抓着自己胳膊手,表情警惕,“应该不是,师尊,弟子一个人可以。”
景华真人无法,只能把手松开了。
大徒弟一点都不依赖自己,那可就难办了。
不过想到以前的事情,大徒弟还有抗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不急,来日方长。
把那师徒三人甩在身后之后,叶浮白才算放松下来。
和那三个人待在一起,精神总是处于紧绷状态,一点点小事,就能让他崩溃。
比如,方才他就控制不住地,跟一件衣服撒气。
也幸好误打误撞地没让景华真人生气,不然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
最近的景华真人一直很奇怪,不过他的这位师尊,一直都是如此古怪的性子。
看起来对他很好,却不知何时发难。
景华真人唯独对待纪渊,是真心的。
叶浮白叹了一口气,罢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上辈子早就经历过一遍了。
这一世,就无所谓了。
叶浮白推开门,抬脚,没入了另一个空间,是叶凝的府邸。
“阿白,我以为你不会一个人来见我。”叶凝的声音带着几分幽怨,“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舍不得,对不对。”
眼前的叶凝看起来约摸三十岁的年纪,柳叶眉,樱桃唇,挽着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