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郑少爷已经从极端要脸改为了特别不要脸,俞斯年打消了让艾玛过去瞧瞧的念头,心说嘴巴还能贫,问题不大。
“那就好。”
郑殊嘿嘿一声,“其实我难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是觉得以前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天天跟找茬似的,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无地自容,对不起呀,斯年哥。”
这一本正经的声音显然让俞斯年愣了愣,一时间颇不适应。
“郑鸿鸣当初私自挪用工程款,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我却还逼着你不要动他,实在是又愚蠢又自以为是,你那时候是不是特别想揍我一顿?”虽然这不是郑殊做的,但现在他成了这个身份,也没什么好辩解。
原来是这个事,俞斯年很快联想到下午那没头没脑的信息,眉峰一扬,“所以忽然转了我一个红包?”还是用了他的钱。
“嗯嗯,我真的很抱歉。”
“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俞斯年早就已经不在意,毕竟万煌说到底是郑家的产业,不过既然郑殊认识到这点,他便顺便提一句,“知道郑鸿鸣别有用心,今后就远离他吧。”
“那还用说,这人留着就是祸害,我要让他滚出公司,你手底下有人能帮忙吗,替我查点东西?”
俞斯年:“我让艾玛联系你。”
“斯年哥,你真好!”
听得出来,这是郑殊发自内心的夸奖,让俞斯年忍不住宛然,他抬头望了眼被现代化污染的天空,不由地低笑出声。
“心情好些了吗?”忽然,郑殊问道。
俞斯年随之一怔。
郑殊说:“刚听到你的声音,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开心。”
俞斯年平时就不拘言笑,毕竟年纪轻轻坐在那个位置上,前狼后虎的少不了以肃容威慑,以至于说话声都比别人低了八度,仿佛一直处在不高兴中。
也不知道短短几句话,郑殊是怎么听出来的?
俞斯年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但复杂程度难以言表,他做梦都没想到今天会是郑殊先发现他的异样。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到谢章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两人有着相似的面容。
“俞董,原来你在这儿。”谢章似乎是特意找出来的,满面的笑容跟他打招呼。
大厅之中灯光璀璨,但是在外面,路灯幽暗,打在人的脸上隐晦不明。
俞斯年说:“阿殊。”
这是郑殊穿越以来第一次听到俞斯年这么叫他,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我现在有点事。”
郑殊知情知趣地答应下来,“好,我也进小区了,晚点给你汇报。”
“嗯。”俞斯年看着走近的谢章,扬了扬唇,在挂断之前,他又云淡风轻地加了一句,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我现在的心情很不错。”说完,他挂断了电话,抬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托,对着来人,坦然地称呼了一声,“谢总。”
镜片模糊了俞斯年别有意味的目光,也使整个人变得疏离冷漠,谢章只觉得这年轻人不太亲近,不过能掌控一个庞大的集团公司,这样的高姿态倒也正常。
“就说在会场里找不到俞董,原来您在这里……咦,方才您是在打电话吗?不好意思,是我们打搅了。”
俞斯年收起手机道:“没关系。”他的目光往谢章的身边移了移,面露询问。
“这是犬子博文,才刚大学毕业,今天下午在会上见到俞董,就非常想要认识您,一直催我引见,所以我就冒昧带他找过来了,还请俞董别见怪。”谢章若是当个人,话说得能比任何人都好听,再加上得体的举止,每个人见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觉得他是个真诚又亲切的人,值得接触。
而谢博文更是热情地伸出手,看俞斯年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敬意,“您好,俞董,非常高兴见到您。”
俞斯年短暂地握了握手,一触即离,然后对谢章道:“令公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谢总好福气。”
这随意的一句客套,给谢章攀谈的机会,“哪里,做事还跟个孩子一样幼稚,令人头疼得很,要是他有俞董一半的本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俞斯年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唇,“人总是在挫折中长大的。”
“俞董说的是。”谢章看着俞斯年,忽然眉间露出一道疑惑,“冒昧询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总感觉俞董特别面熟。”
俞斯年没有说话,眼神却别有意味。
谢章尴尬地一笑,“不是故意为了拉近关系,而是俞董给我的感觉真的很亲切。”
俞斯年不缓不急道:“我在国外长大,四年前才刚回国,第一次到京市。”
谢章:“那可能是我的错觉。”
俞斯年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又有人走过来,“姐夫,你怎么还不进去,老爷子刚问起你。”
能叫谢章这人渣为姐夫,还叫的这么不见外,除了好赌成性的俞鑫海又能有谁?
俞斯年无需看清,没有一点意外。
……
“姐夫下手也太重了,我姐好歹是你老婆,真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不过这事吧,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姐肯定也有错,所以我们就不追究了,就是那项目……姐夫,你能不能再帮帮我?”
好不容易趁着照顾的人不在慢慢挪下病床去隔壁看妈妈的男孩,却在门口听到了这番话。
那一瞬间,他都忘了当时自己是什么感觉,但很清楚哪怕赤身躺在雪地里,都没有那么刺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