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次画展而已……
郑殊:[咱妈居然封笔了二十六年,实在太可惜了,绘画界失去了一位艺术家啊!]
看着郑殊最后的一句感慨,一股酸涩直冲俞斯年的鼻腔,他不得不重重地皱起眉才能抑制住这种太过浓烈的情绪。
其实她也是有梦想的,她不过才五十多岁,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依旧属于年富力强的时候,多少人放弃按部就班的工作,重新创业追逐自我?
为什么俞茴雅不可以?
俞斯年笑了笑,带着难以言喻的含义。
而此刻站在办公桌后面的朱总,偷偷瞄着顶头上司,心中咋舌。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老板的脸色那么沉重?
那眉毛都快打结了,谁招惹了他们冷酷无情的大总裁?
“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来找你。”过了一会儿,俞斯年说。
“好的。”朱总点头,但他总觉得这声音有点奇怪,鼻音过重了些,像是……
朱总忽然意识到什么,正要仔细看,却见俞斯年摘下眼镜,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径直走向办公室后的洗手间,很快传来水流声。
朱总轻轻带上门走出了办公室,无声地虚了一口气,惊奇地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这周六,除了高层加班以外,普通员工并不在工位上,所以当艾玛端着咖啡正要打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时,却被朱总一把拉了回来。
“老朱,干嘛呢,小心给我洒了。”
“先别进去。”朱总朝她使了使眼色。
艾玛见此,不由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感觉俞董情绪不对。”
艾玛满脸问号。
朱总点点头,再多也不敢说了,回自己的办公室去。
艾玛端着咖啡,一时间犹豫着到底是进还是不进,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就听到俞斯年说:“进来。”
她推开门,将咖啡放在俞斯年的桌上,不动声色地瞄了他一眼,发现虽然老板依旧跟平常一样面无表情,但是脸颊周围的头发依旧带着湿漉,这是刚洗过脸的痕迹。
“艾玛。”
“俞董。”
“你帮我订一套绘画用具。”
艾玛一愣,“绘画?”
俞斯年抬起头看她,颔首:“要专业的油画用具,包括颜料画布画笔,都买齐全了。”
艾玛点了点头,“好的,您什么时候需要?”
“今天晚上。”
艾玛暗暗吸了一口气,这么赶的吗?现在已经下午3点了,然而更令她震惊的是,哪怕是镜片挡着,也依旧无法遮挡俞斯年微红的眼睛。
她忍不住问道:“俞董,能冒昧地问一下,您这是要送给谁吗?”
俞斯年微微一笑,“我妈。”那笑容难得的豁然带光。
艾玛心中一动,“明白了,我立刻去办。”
跟在俞斯年身边3年,她虽然不清楚老板最深的秘密,但隐约知道俞斯年的过去有些令他们母子不好的回忆,而此刻,她忽然觉得这些阴霾散了。
“另外,我在考虑一份礼物。”
*
莫沁的画廊所展示的画中,有一部分作品是能买走的。
当然,大家也非常给面子,离开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带走了一两幅。
“妈,你有喜欢的吗?”郑殊问,空手而归不是他郑少的风格,再没欣赏的眼光,也得花点钱支持一下。
“伯母喜欢哪一幅,我直接送。”谁也无法抵挡温柔优雅的夫人,更何况还有一同的爱好,莫沁已经跟俞茴雅约定,下周请她来家里看藏品。
俞茴雅虽然大方温柔,对收藏的要求却很高,她觉得若不是心头好,就算带回去也只能沦落在仓库里积灰,他人费尽心思创作的作品,这又何必呢?
然而拒绝又不太好,于是目光在画廊中的小画作中仔细找寻,可以带一幅小一点的回去,放在房间里当装饰画也不错。
终于她从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幅,“我能带走它吗?”
这并非是挂在墙上的,而是搁置在地上,似乎作替换用,为了不被磕坏,四周还包了角。
莫沁看到这幅画,微微一愣,“您喜欢这幅?”
“可以吗?”这幅画整体色调偏暗,跟莫沁和她伙伴们的风格不太一样,似乎更尖锐一点。
那些黑色的线条缠绕在空中像一片乌云,又好似一只无形的手,伸向地上唯一鲜红的一笔,看着非常压抑,仿佛有一种心脏被遏制的感觉。
然而再仔细看,地上灰黑褐土中又点缀着绿意,那是很朝气富有生命力的绿,沁着嫩黄,宛如枝头的芽,直接让整幅画从绝望的窒息中挣扎出来。
俞茴雅原本只是粗粗一瞥,现在越看越喜欢,觉得这幅画于她的心境非常契合。
莫沁跟伙伴们互相看了一眼,说:“您的眼光真的非常独特,这不是我们画的,而是一位老师画的。”
“这样呀……”俞茴雅微微有些遗憾,正要放回去,莫沁却说:“如果您喜欢,可以将它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