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终于入座了。
气氛陷入了凝固。
怪了,这群人互不认识啊!怎么个个都皮笑肉不笑的。
高旻茫然的扫视全场,赶紧活跃气氛,“来来来,上菜上菜!”
脏辫搂着自己同样梳了脏辫的女朋友,看了看桌子,“哎哎,高哥,你怎么不点个酒啊?”
点个屁!
高旻暗自骂人。
刘一朗、谢半珩全是未成年,根本不能喝酒。他总不能让别人喝酒,给他俩点奶吧?
太羞辱人了。
那就只能大家都别喝了。
“出来玩喝什么酒啊!一会儿我们还要玩游戏、打球,你们要是感兴趣,咱们再去赛车”,高旻笑嘻嘻的提议。
“高哥,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夜店的吗?”
蓝卫衣纳了闷了,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刘一朗傻眼,他终于意识到高旻送请柬也就是意思意思,根本没指望他和谢半珩来。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他俩,这群人吃饱喝足就要去开启夜生活了。
也是,成年和未成年简直是两路人。
“咳咳”,高旻恨不得拍死问话的兰青。
谢半珩淡淡问道,“去夜店?”
“不去不去!”
高旻连连摆手,“今儿我生日,肯定不去那种地方”。
“有些人是不是很失望?”,蔡应很不爽的看了眼对面的裴兴越。
莫名其妙!都分手了,你管我去不去夜店?再说了,他俩分手理由也不是因为我花心啊!
“是啊,还挺失望的”,裴兴越正在空窗期,他巴不得去猎艳呢。
“我也挺失望的,要不咱们去吧”。
你能猎艳,我也能!我还就不信了,难不成我找不到一个合眼的!
“去啊”,谢半珩也很赞同。裴兴越这么不洁身自好,景明爱干净,肯定不喜欢交这种朋友。
“对对对”,刘一朗很兴奋,“我还从来没去过那里呢!”
高旻一脸懵逼,刚刚气氛凝固,现在又很热烈地讨论去夜店,什么毛病?
“不、不是”,高旻结结巴巴,还时不时的偷瞄谢半珩,“未成年进不了夜店的啊”。
“哈哈”,裴兴越忍不住笑出声。周围一众男男女女纷纷嗤笑起来。
独独只有何采薇,瑟缩在乔立怀里,生怕刘一朗、谢半珩注意她。
刘一朗脸色难看。他活这么大,还没被人嘲笑过年纪呢!
只好委屈的喊了声,“谢哥”。
谢半珩冷冷的扫过全场,“高旻,你认识的人里总有家里开夜店酒吧的吧,我们从后台进去”。
“对对,我们就看看,不喝酒不蹦迪!”
刘一朗还拍拍胸脯保证,“高哥,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给你找事的!”
高旻吐血,你们倒是没什么事儿,被你俩的家长知道了,尤其是谢老爷子,这不找上他才奇怪呢!
“不如去我那儿吧”,乔立已经松开了何采薇,笑眯眯道,“我家倒是开了一个,人多,热闹得很!”
“对对”,高旻连连点头,生怕乔立反悔,“就去他那儿!”
说完,他感激的看了两眼乔立。
乔立微笑起来。
要攀上高旻这种大少爷,就得急他之所急,今日帮了他一把,可算是打入了这个圈子。
“行,那吃完饭就去”,谢半珩懒散的靠在椅子背上。
他根本不在意去谁那儿,纯粹是想看裴兴越进夜店放浪形骸,好告诉景明。
一起做项目可以,不许跟他交朋友!
有高旻、乔立一唱一和,再加上裴兴越、蔡应等人都给寿星面子,刘一朗又是个人来疯,气氛相当的不错。
独独只有谢半珩,不爱说话,还频频看手机。
乔立试探道,“谢少?”
谢半珩一愣,他身边没人这么叫过他,年长的喊他小珩,同龄人喊他名字。
“叫我谢半珩就行”。
“喊名字太冷淡,咱们今儿也算有缘分,我托大,跟高旻一样,喊你一声小珩,你看行吗?”
“行”,谢半珩淡淡道。
说完,又打开手机看了两眼。
乔立看着他不想说话,识趣的转向刘一朗。没过一会儿,就把刘一朗哄得开开心心,称兄道弟起来。
“谢哥,你老看手机干嘛?”
刘一朗正要上偏厅打游戏去,“走啊,谢哥,我们打游戏去!”
现在才中午十二点,距离晚上夜店开门还有bā • jiǔ个小时。
还有什么比打游戏更能消磨时间的?
“嗯”,谢半珩神色冷淡,他把手机揣兜里,进了偏厅。
左侧的偏厅简直是游戏房,从最老式的红白机、NTG,到最新的XBox。还配有各类专用的游戏电脑、电竞椅。
墙上又裹了吸音棉,保管门一关,里头干什么都听不见。
高旻兴冲冲提议,“要不咱们打个联机吧?”
正好,这地方十男六女,全是同龄人。
“玩星河!咱们十六个人,正好分成两组,打团战”。
“行啊!哎,要不我们抽签?”
众人兴致勃勃的抽签完毕,坐上了电竞椅。
半个小时后,全员静默。看着自己灰掉的头像,欲哭无泪。
“谢半珩,你这技术还挺好的”,裴兴越看着自己被对方杀了十三次的游戏记录,幽幽道。
“客气了”,谢半珩心情终于好起来了。
“谢哥啊,你把敌人打到团灭我很高兴”,刘一朗沧桑叹气,“但你打队友干嘛?!”
太狠了,连队友都杀!
“谁说的,不是留了一个吗?”
是啊,独留一个高旻在战场上孤独游荡。
高旻神色复杂,竟然有点诡异的高兴,看来谢半珩还是给了他这个寿星面子的。
“还玩吗?”
谢半珩舒舒坦坦的往椅子背上一靠,环顾四周,“要不我们换个游戏?”
“不用换”,裴兴越盯着谢半珩,冷声道,“既然你要玩,那我们就一起好好玩玩”。
正好回头告诉景明,谢半珩就是个打游戏的菜鸡!
蔡应笑嘻嘻,“我和谢半珩一组,这一次,我们玩个四人局,怎么样?”
他要是能借着谢半珩的东风,杀裴兴越一次,那可真是太爽了!
“行啊,那我跟裴兴越一组”,好歹是他请来的,总不能让人家茕茕孑立吧。
卧槽!我居然会用成语了。
高旻醺醺欲醉,简直要为自己的学识而倾倒,“来来来!”
“不用”,谢半珩拒绝。
他队友的位子得留给景明才行。
“你们尽可以组队,我一个人打”。
卧槽!这说出来的是人话吗?
谢半珩还杀了他七次,这事儿没完!
脏辫甩甩手,凶狠地瞪他,“谢半珩,你别蹬鼻子上脸!”
谢半珩看了他一眼,凉凉道,“你得把眼睛瞪大点,否则都看不见我”
室内顿时响起一阵闷笑。
脏辫眼睛太小了,就是两条缝儿。
“还有,打游戏的时候呢,睁开眼睛,别老睡觉!”
“你tā • mā • de!”
脏辫猛地蹿起来,气势汹汹,“高旻!你说怎么办?!”
高旻要吐血。
你跑去挑衅谢半珩干嘛?嫌弃自己小时候挨的打还不够多吗?谢家他招不起,谢半珩这个睚眦必报的神经病他更惹不起。
最重要的是,你要打你就打啊!你打了,那就是你和谢半珩两个人的事。
TMD,你把我拽进来算怎么回事啊?怂包!
“算了算了,大家都是朋友”,高旻赶紧站起来,一把拉住脏辫,“唐哲,你给我个面子”。
唐哲甩甩拳头,冷哼一声,“看在高旻今儿过生日的份上,我放过你”。
谢半珩:“……”
就说跟这群傻帽玩儿,还不如跟景明窝在家里聊天来的高兴。
唐哲一坐下,身边的那个脏辫女朋友赶紧给他倒水,边倒水边翻白眼,“没眼色!哲哥都放过你了,也不知道来给哲哥倒杯水认个错?”
高旻:“……”
唐哲你是不是有病!找的什么傻帽!
果然,谢半珩扔下了手上的鼠标,冷眼瞥过去,“脏辫,你是要我帮你分手,还是你自己来?”
感情他到现在都懒得喊唐哲的名字。
唐哲涨红了脸。刚才逞威风,不过是想在新交的女朋友面前找点面子。
可现在女朋友还真以为他很威风。
TMD,下不来台了!
唐哲女友大概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会儿已经不敢说话了。
“哈哈”,乔立微笑着,“大家今儿都是来给寿星过生日的,别置气啊!”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给高旻一个面子。
“对对”,高旻赶忙说道,“都给我一个面子,咱们继续打游戏,打游戏!”
谢半珩心里烦得很,他发病了,更要克制自己暴虐的欲望。一定要赶在景明回来之前,恢复正常。
算了,不与傻子论长短。
“打游戏吧!”
谢半珩一发话,全场气氛可算是回暖了。
蓝卫衣以及剩下好几个不敢说话的人纷纷笑起来。就连唐哲都松了口气,他真不想跟谢半珩发生冲突,那就是个疯子!
他真敢shā • rén的!
这下没人敢去捋虎须了,就连裴兴越都因为被蔡应缠上,没时间搭理谢半珩了。
蔡应左一刀,右一刀,非要把裴兴越杀了不可。
裴兴越终于忍不住了,他拿起手机给蔡应发了个短信。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俩是队友啊!”
“你才有毛病!你个海王,别跟我说话!”
蔡应愤怒的敲着键盘放技能。
他发现男朋友是个一,已经够伤心的了。结果呢?回寝室告诉自己哥们,我失恋了。终于得知,裴兴越居然还是个海王!
我可是初恋啊!
今天要是不把裴兴越杀个灰头土脸、与世长辞,他就不叫蔡应!
战局由焦灼到……混乱。
杀敌人的,杀队友的,一通乱砍。高旻陷入了深深地疑惑。
唐哲追着谢半珩被反杀很正常,但为什么刘一朗要去追杀乔立的女伴何采薇?
难不成……我靠!乔立是不是被绿了?不对啊,刘一朗居然敢早恋?还挑了个小嫩模?
还有,谢半珩干嘛追着裴兴越砍?蔡应又为什么非要杀裴兴越?
高旻回身看去,只觉这个房间里,人人都有着他看不懂的爱恨情仇。
众人打游戏打的正酣,另一边的景明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砂片。
“丁工,我做完了,我们中午就启程吧”。
“啊啊?”
丁思源从睡梦中惊醒,呆愣愣的从地上爬起来,“做、做完了?”
他抹抹口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震惊不已,“你做完了?!”
“对”,景明嗓子全部哑了。
整整三天,他只睡了六个小时。要不是魅魔的精神力强,这副脆皮身体早就罢工不干了。
“不可能!”
沈志国猛地从一边的田胜利那里蹿过来,“这个零件尾部有三个变形的燕尾槽,顶上又是两个半锥形组成的薄圆腔。那么多的非球冠面,还有型面,精度要求又高”。
就算是他来做,都得一两个月。
沈志国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景明,“你这个东西,形状倒是对的,但精度够吗?”
“肯定不够啊”,一旁的田胜利手上忙忙碌碌,嘴上还不停,“三天要是就能出合格产品,那要我们这些有经验的人干嘛!”
“我没有说谎,微米级的精度是可以检测的。我如果说谎,很快就会被戳破,撒这谎干嘛?”
这还能是为什么?
田胜利撇撇嘴,“现在的小年轻啊,虚荣呗!”
景明懒得理他,“丁工,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我现在就要走,越快越好”。
“不行!这检测还没做呢!”
沈志国越发怀疑。这个景明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不了,或者做坏了,想潜逃。
“景明,我是相信你的”,丁工为难道,“但是我得等检测结果出来了,跟领导有个交代。你能不能再等一天,等检测结果一出来,我马上送你走”。
景明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谢半珩那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早早回去,赶紧带谢半珩去治病。
毕竟他那个病,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丁工,你们有三坐标测量机吗?”
丁思源点点头,“你要用这玩意儿?”
“它的测量精度在微米级,你们可以先用它做一个粗测,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
“如果粗测不合格,那我继续留下来返工。如果合格了,我们马上走。你们之后还可以自己细测”。
“也行”,丁思源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景明信誓旦旦,又有光刻机打底,丁思源对他的信任度可比对田胜利高多了。
“那行,我让小余去测”。
“我去!”
沈志国也顾不上丁思源同意,拿了零件就走。
他手受伤了,不能做零部件,但指挥徒弟开个机器还是没问题的。
景明无事可做,只好坐下来,稍事歇息。
沈志国拿着零件,喊了三徒弟,去了一号车间检测。正好还能教教他,三坐标测量机怎么用。
机器一开动起来,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师傅师傅,怎么样?”
沈志国手受伤,厂里找不到高工来做这东西。他的徒弟们早就蠢蠢欲动,都想试试,又不敢毛遂自荐,生怕搞砸。
结果丁工带回来一个比他们还年轻的小子,张口就说这人能行。
三个徒弟,人人都不服气,没一个喜欢景明的,巴不得他早点出丑。
这会儿小徒弟吴洋站在一边,兴冲冲的问自家师父,“师父,这数据怎么样?”
他年纪轻,学习时间短,还没来得及学会看三坐标测量机的数据。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做的很不好?”
他很想笑,又怕惹毛了暴脾气师父,嘴角将勾未勾,神色异常扭曲。
“哎呦!”
吴洋捂着脑袋。
“梆梆梆!”
沈志国左手赏了他好几个脑瓜子,还骂骂咧咧,“人家景明,年纪轻轻的就能有这种手艺。你呢?!叫你开个槽,开到现在都不准!”
沈志国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别的年轻人这么厉害,他带的这几个怎么这么傻呢!
“师父,师父,你别打了”,吴洋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凑过去了。
“算了算了”,沈志国摆摆手,“也不怪你们。我的手艺都比不上他”。
“师父,真的假的啊?”
吴洋不信。他当年读机械的时候也是实操理论双第一,否则也进不了这里。可来了之后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沈志国是他见过的手艺最好的钳工!
沈志国干这一行快三十年了,才有如今的手上功夫。景明才多少岁?二十都没有啊!
“师父,你别骗我啊!要是三天就能干完你一个月的活儿?那还是人吗!”
“我骗你干什么!你自己去看仪器界面。那精度,扎扎实实的微米级。人家厉害,我服气!”
说着,沈志国叹息一声,“丁工的眼光可比我强多了”。
“什么?”
吴洋一脸懵,“你说丁工很确定景明能干成?可他不是也请了田胜利吗?”
要真那么笃定,他请田胜利干吗?
沈志国瞥了眼这傻小子,给他解释。
“你看,丁思源请了景明来,是不是寸步不离的护着?”
“师父,那是为了监视景明”,吴洋挠挠头,“咱们厂里有保密协议的”。
“屁!监视不能让别人来?”
沈志国不以为然,“你看,田胜利身边陪着的就是小余。丁工怎么不让小余去陪景明,他自己去陪田胜利啊!”
“你想想,年少有为的景明一看就比四十几的田胜利有前途吧。”。
吴洋不解其意,“为什么?干咱们这一行的,看的又不是年纪,而是经验、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