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殿很大,可燃起的烛火却不过寥寥数盏,一阵强风从大开的窗口吹进,刮熄了那几盏烛火,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仅仅能看见伸在眼前的手指。
沈浮光有些恐慌,想要去把蜡烛点燃,刚走几步,身后骤然逼近一股血腥气,强烈的压迫感席卷着他,他差点就要喊人了。
“别动。”
旋即沈浮光便被人从身后紧紧拥住。
这血腥气算不得好闻,甚至浓烈到盖过了这人本身的味道。
沈浮光喃喃出声:“陛下。”
晏喻之这一身的血腥气,究竟是谁的?难道他将秦王杀了?
“我没想要他死的。”晏喻之靠在沈浮光背后,顿时有股无力感,“父皇临终前告诉我,无论如何都要留皇叔一命,就连他都认为是自己抢了皇叔的皇位。”
究竟是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晏喻之会杀了秦王,谁又能知道这其中还有这道隐情。
沈浮光顿了顿,道:“我……”
晏喻之抬手盖住他的唇,“你不用说话,让我抱一下就好了。”
沈浮光却是觉得,像秦王这样骄傲自负的人,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我的天,这个天气太冷了,手刚从被窝里拿出来没敲几个字又冷了,真的是遭不住。
第60章
清晨天光大盛,沈浮光睁开眼便瞧见了躺在自己身侧的晏喻之。
地板上脱下的外袍沾满了血迹,沈浮光这才发现,昨夜那般浓郁的血腥味,居然有这么多的血。
晏喻之睡着时都是皱着眉头,看得沈浮光也不由自主地拧起了眉。
“陛下。”这时梨白站在殿外呼唤着晏喻之。
沈浮光赶忙坐了起来,不想让梨白打扰晏喻之,可终究是耐不住晏喻之的听觉灵敏,对方骤然起身将他按了回去,独自下了榻。
梨白带了干净的衣物来,并伺候晏喻之洗漱。
晏喻之全程都默不作声,目光落在榻上的沈浮光身上。
梨白道:“陛下,太皇太后已经进宫了。”
祖母进宫了?!
沈浮光只见过这位老人家一次,晏喻之说她已经十多年没有回宫了,这时回来,难道是因为秦王的事?
晏喻之轻轻地点了头,抬步就要往外走时,沈浮光喊道:“陛下!”
说实话,晏喻之现在的状态,沈浮光很担心。
晏喻之回身,柔声道:“等我回来。”
可沈浮光不可能真的一整天都待在昭明殿,他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去临华殿看看沈圻川,昨夜牵扯到了伤口,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沈浮光先是看了沈圻川的伤,对方一脸不耐地说:“这点小伤至于你老往这儿跑吗,当年在战场,身上插把长刀还能继续战。”
沈浮光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您都说是当年了。”
沈圻川双目一瞪,“嫌你爹老了?我告诉你,就算陛下现在让我上战场,我也绝对二话不说提枪就上了。”
床榻旁的医官是一个不相识的,沈浮光记得林子芗说过会来给沈圻川治伤,便问道:“林子芗呢?”
医官道:“林大人在全力救治秦王,来不了。”
沈浮光愣道:“秦王,他不是昨夜就……”
“咳咳咳!”沈圻川猛地咳嗽着,那医官顿时吓得不轻,生怕他又将伤口崩开了。
沈圻川却是淡然地挥挥手,“你下去吧,我们父子俩叙叙旧。”
医官只能勉强退下,“是。”
他一走,沈浮光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爹,秦王昨夜不是死了吗?”
沈圻川叹道:“是啊,他当时自戕,可陛下似乎不想让他死,便将还剩半条命的秦王送去了医正院。”
沈浮光问:“能救活吗?”
“这你该去问那个林子芗。”
此时的林子芗后脑勺疼得一阵一阵的,而罪魁祸首就躺在他面前,自己还要拼了命的去救他。
他看着旁边堆成小山似的血布,以及不省人事的秦王,只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
院外的太监匆忙进来,说是陛下与太皇太后来了。
在场的人进宫最久的也不过七年,而宫人口中那位离宫十几年的太皇太后鲜少有人见过。
太皇太后第一时间便是问秦王在哪里,林子芗立马为她领路。
晏喻之看到秦王现在这幅样子,眸中掺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就好像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好不容易要死了,可是却无法真的狠下心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