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澄宁没指望什么都能瞒住同窗,尤其李少威与他同吃同住小一年,自己总是在别人读书之时外出,有时几天不回来,连乡试都是抽空考的,李少威心细如发,不会察觉不到。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七年前,黄忠明要从我大伯手里买下我送给一个扬州富商,我爹爹为保护我,被他的手下活活打死。”
李少威愕然:“有这等事!难道报官无用?是了,听说黄忠明上头有人,定是帮他压下来了。”
许澄宁道:“县衙迟迟不肯开堂审理,末了道我爹本就身有顽疾,非拳脚之过,黄忠明无罪,我几次请求彻查,官府却连验尸都不肯验,把我赶出了衙门。”
“我从县衙告到府衙,府衙以越诉为由驳回了我的状纸。奔波数月无果,我爹却早已入土为安,想告也告不成了。”
过去的记忆已经淡成了灰,可每每想起爹爹趴在他身上吐血不止、温热的气息慢慢散尽的那一幕,心里仍旧绞痛不已。
“既然官府给不了公道,那我就自己来讨。”
许澄宁稚嫩的脸上浮起落寞的冷意,李少威顿觉戚然。他亦是早早丧父,明白孤儿寡母的处境有多艰难,他尚有母亲慈爱,幼弟懂事,一家人相互扶持也能苦中作乐。
但许澄宁却是孤身一人扛过来的,父亲枉死,无人可为他做主,到头来传出的流言却是许澄宁克父。
他还不到八岁,其中多少辛酸苦楚,旁人根本无法想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