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经年病重,被抢走了治病钱;我娘背负yín • dàng之名,迈出门就有人朝她吐唾沫、扔石子;而我的姐姐没有嫁妆婚事艰难,弟弟没有学堂愿意收留,至今都被人瞧不起。”
“人人都骂我是肮脏不堪的奸生子,我身上新伤叠着旧伤,从来没有好透的时候。我潜心向学,终于考取功名,念及亲缘将产业给了他们,他们却以我之名在外鱼肉乡里欺良压善。”
“于私,我们二房对大宅恩义已尽,再继续下去不过伤人伤情;于公,我中试不过半月,他们已经行了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他日我若为官,有此亲族,便多了一群升天作恶的鸡犬。”
“今日,我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与他们恩断义绝!”
“朱老爷那边,我会代为说情请求宽大处置,其他苦主,我也愿担负所有赔偿,请求他们私了。但是,此亲,非断不可!”
许大郎蹭的一下站起来:“你说断就断?你算什么东西?!这里都是你的长辈!”
“不断也可,”许澄宁转过身面对他,淡淡道,“那你们就去坐牢吧。左右卖了这间大宅,你们也还不清零头。”
她说完就走,衙役又要上来拿人,许家人害怕地哇哇大叫。
“断断断!都听你的就是了!”许大地大叫道,“说好了,你得把钱都还了!”
许澄宁转过身,微微勾唇:“说到做到!”
府尹暗暗叹息。
许公子多风华绝代一个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一群吸血的亲族呢?叫他说,这亲,断得好!
日落西山,山村的天空一半是亮丽的橘红,一半是近黑的墨蓝。
围在许家大宅外的人伸长了脖子,久久没等到人出来。一整个下午,里面时而哭时而闹,跟衙门升堂似的。
宗长已经进去了,许南娘和离和他们一家除族的事在处理,许南小时候被欺负的事也隐约被提起。
村民个个心里跟打鼓似的,这里谁没踩过许南家一脚,整个岐山村要说真对许南好过的,只有李茹和李老爷子。
“小时候还怯怯生生的,放狗咬他都不敢吭气儿,现在也太厉害了!”
“住嘴!你还说!不怕他记仇啊!”
“他会不会记恨我们,也把我们抓进牢里去啊……”
这时,许澄宁跟着府尹和周县令走出来了,许家人跟在后面个个蔫头耷脑,面如土灰。
村民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睁大了眼,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许澄宁的目光于乌压压的人群里搜寻着,瞄准了一个鬼鬼祟祟又沉默寡言的人影。
“许有根。”
她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那人一惊,转身要跑,被衙差拿住了。
“他就是当年强迫我母亲,被撞破时反口污蔑我母亲不检点的人。”
许澄宁没有多说,周县令就把人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