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福既没闹,也没哭,只是低着头和眉眼,愈发不声不响,身上笼罩低沉的气息。
再不和睦亲昵,那也是他的亲人,他怎么可能真的像外表一样若无其事呢?
许澄宁把手放在他的头顶,轻轻抚摸了几下,再拍抚他的肩背。
“娘和大姐被判了流放,也许要很多年都见不到她们了,以后你和妹妹就跟我一起,我来照顾你们。”
许福抬头,直接问:“你为什么不回去?”
许澄宁微愣,然后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为什么不回谢家,便淡笑道:“我回不去,跟你们一样,也没有家啦。”
许福又低头不说话了。
“后天我们就走了,明天,你要去送送你娘和大姐吗?”
单右趁夜回了寿王府,进屋向秦弗禀报。
秦弗披着外衣,盘腿坐在榻上,脸色比平常稍微苍白一点,长发半披,衬得脸上更加如霜如雪。
“她怎么样了?”
“看着没事,就是照顾她那个魔星一样的妹妹有点疲累。现在已经买好了马车,预备了干粮,后日就要走了。殿下,要不要送点什么过去给她?”
秦弗摇头:“待她出城再说,莫要害了她。”
怎么可能没事呢?流言如刀,才十五岁的少女,如何刀枪不入?她只是明白,颓丧萎靡解决不了任何事。或者说,她把看顾李茹和弟妹的责任归在自己头上,觉得自己没资格颓丧萎靡。
女孩柔弱,却是有些人的天。
而明明,她骨子里是个多喜欢偷懒省事的人啊。
秦弗想起她在渝县受伤之后,借口养脸伤,光明正大地躲在屋里躺着看闲书,吃了睡睡了吃,被他拉出去走动,她还会对他撒娇耍赖皮,就是不想去。
秦弗捂着心口,觉得一股令人酸痛的寒意淌过四肢百骸。
如果一切不曾出错,她能拥有疼爱她的家人和优渥的生活,在谢家被人宠爱长大,要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是多么容易啊。
偏偏命运不慈,上天不公,让她错过了十多年,真相揭开以后,她竟还是不能拿回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