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面也是碰巧,街头匆匆一瞥,擦肩而过之际,杨慧脚步一转鬼使神差停在叶依兰身后,颤巍巍伸出手帮她付了一块钱。
接二连三的碰巧就不能再说是碰巧,叶依兰更愿称之为缘分,之后她们的故事正式开始。
时代洪流席卷,两朵微不足道的浪花意外相遇,也意外分离,她们身不由己。
那天后,杨慧就不再来了,叶依兰常感到懊悔,假如别把话说那么重,假如没有让她离开,假如当时勇敢追出去,就能在墙根底下找到那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摸摸她的头,替她擦拭掉眼泪,把她抱回家去。
就这样错过了,隔一堵布满墨绿色爬山虎的青砖墙。
叶依兰去电影院找过她,一开始,她们说她调休,后来说她请假,再后来,她辞职了。
“你俩吵架了啊,杨慧不是最跟你要好,天天排队给你买鸡蛋糕,怎么辞职了都不跟你说。”刘大姐满嘴瓜子皮像下雪。
叶依兰谢过她,摇摇头,转身离去。
不在电影院,当然也就不在宿舍,叶依兰在东门宿舍楼下等过一阵子,也是那时才反应过来,她竟然连慧慧住在哪一间都不知道。
明明是她先主动,却总是慧慧在后面追着跑,她从来没有来过慧慧的宿舍,慧慧想躲,她就找不到。
叶依兰从来没觉得房子这么空,那时她总抱怨宿舍太小,饭桌离床太近,到处都挤挤挨挨,慧慧就笑嘻嘻说:“我觉得很好啊,床再大点,我晚上就不能抱着你睡了,房间小也有小的好处,我在床上怎么翻怎么玩,都能看见你,伸手伸脚就能碰见你,可美啦!”
她身上总有使不完力气,把窗户和地面都擦得亮锃锃,说别人家里铺地板砖,咱的小家没有地板砖,就把它擦得比地板砖还光还亮。
她偷用人家化妆品,抹得脸蛋煞白,嘴皮猩红,还偷穿人家衣裳,自以为娇媚万分地冲着人抛媚眼,高高噘起嘴巴要亲,在人脸上脖子上盖无数个红章。
她还喜欢看菜谱研究新菜,书上学到什么,先坐在床上有模有样演一遍,从洗菜切菜到下锅、翻炒、装盘,一步不差。叶依兰还得配合着试菜,说出感想,听她复盘说下次要怎么怎么改进。她很有自己的一番道理,说这样可以减少浪费。
她情绪变化很快,孩子脸,高兴得突然,难过也突然,还特别黏人,人走哪跟哪。
叶依兰想起有天加班迟了一小时回家,她躺在床上默默哭个成泪人,怎么哄都不好。后来想到办法,叶依兰把饭菜拿到楼下借火热,回来什么也不说,只是把肉夹到她嘴边,她闻着香味实在忍不住张嘴吃了,满脸眼泪鼻涕咧嘴傻笑。
她的好多东西还留在房间里,红色塑料梳子、米白色拖鞋、喝水的搪瓷茶缸、蛤蜊壳做的风铃、绳编手链……随手翻开一页书,里面就是她做的叶脉书签。她不在了,却又无处不在。
叶依兰总是想起她月光下白莹莹的一张脸,趴在人怀里小声说:“兰兰姐,你真好闻。”
叶依兰后悔了。
有次下班路上,叶依兰感觉到了她,猛地一回头,快步朝着路边梧桐树走去,短短三五步,脑海中闪现无数与她相遇的场景,叶依兰想象树后躲了一个笑嘻嘻的杨慧,双手叉腰看着她说:“知道错了吧,还不快过来哄我!”
树后当时是什么也没有的,叶依兰在同事诧异的目光中呆呆站上一阵,失魂落魄离开。
第二次见面也是碰巧,街头匆匆一瞥,擦肩而过之际,杨慧脚步一转鬼使神差停在叶依兰身后,颤巍巍伸出手帮她付了一块钱。
接二连三的碰巧就不能再说是碰巧,叶依兰更愿称之为缘分,之后她们的故事正式开始。
时代洪流席卷,两朵微不足道的浪花意外相遇,也意外分离,她们身不由己。
那天后,杨慧就不再来了,叶依兰常感到懊悔,假如别把话说那么重,假如没有让她离开,假如当时勇敢追出去,就能在墙根底下找到那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摸摸她的头,替她擦拭掉眼泪,把她抱回家去。
就这样错过了,隔一堵布满墨绿色爬山虎的青砖墙。
叶依兰去电影院找过她,一开始,她们说她调休,后来说她请假,再后来,她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