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死亡之间隔着的山,倒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惊惧地想到——爸爸妈妈死了!他们居然会死!
身边谋杀、qiáng • jiān、拐卖的新闻全都冒了出来,我一度认为那不是新闻,而是每日死亡名单。
那时,我在县城读小学,姑姑家在离县城几个小时车程的农村,我的亲戚们对我避之不及,却对我父母留下的房子趋之若鹜。
姑姑不放心我,决意要抚养我,于是我转学去了一所村办小学。
那是我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差距。
那所学校只有一栋楼,三层,每层楼六间房,涵盖了办公室、食堂、教师宿舍、从未开放的图书馆,还有七个年纪的教室。
没错,七个年纪,未到小学法定年龄的孩子,无论大小,都收在一个教室,统称学前班。
操场边,有三个低矮的小房间,分别是保安室和两个小卖铺。
这个破学校,上的课除了语文就是数学,老师只有两个,连个体育课都没有,英语课完全不开。
我成绩很好,即使不听课也能拿第一,全靠我那些下课就玩跳花绳、弹珠和一二三木头人的同学。
哦对了,这个学校没有足球场,有两个篮球框,但没有篮球。
我最不习惯的,是吃饭,相当敷衍,有时候两菜一汤,有时候只能吃蛋炒饭。
吃完饭,要到教学楼后面,雨后爬满蜗牛的围墙前,在一排水龙头前排队用冷水冲洗不锈钢饭盒。
有一次,几个老师一合计,决定放学后开一个英语课,由刚来的漂亮语文老师授课,全校学生想听的都可以去听,那天放学后,教室里挤满了人,坐不下的,跑到黑板前蹲了一圈,都想瞅瞅英语到底是个什么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