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勋爵人家,毕竟当年乾元帝只准了家里困难的人跟朝廷借账,可没说非得是家世清寒的,好些个世家大族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精明,一借便不是少数。
以南昌侯府为例,乾元年间加上宣武年的前几年,他们家零零总总跟朝廷一共借了五十六万两,江大人欠的那些,在他们这连个零头都不够!
这些人在柳云给的名单里,是排在最后头的“刺头”,也是霍太师不愿意让沈月章当女官最重要的原因。
世家大族盘根复杂,子嗣众多,这么些年下来,谁还算得清哪一笔是哪一户借的?外人当他们是一家,人家里头又分出来,互相推诿,哪里是她能轻轻松松料理的?
说到底还是他们这位陛下所图非小,这短短几个月的光景,又是科考又是选秀,又是打压左相又是扶持武将,眼看朝局平稳,怕是想借机下手整治世家了!
偏偏他们家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霍老太师到底不放心,告病在家半月余,到底还是上了朝——霍老太师自是不怕那些人的,他年轻时亦是刚烈硬朗的性子,如今躲起来,躲得也是曾经和自己同朝为官的清流。
人不怕强权,便会顾及人情,老太师未能免俗,如今“人情”求不到他跟前,他便也没了顾虑。
四月二十六的时候,霍太师便整理出了一份南昌侯府欺男霸女,私占良田的罪状,朝会的时候,拟了封奏折呈上去。
听闻陛下大怒,下令大理寺彻查,换言之,这欠钱的情,成了大理寺的案,轮不到沈月章管了!
沈月章于是每日在衙门应了卯,便和同僚们坐着嗑瓜子,偶尔累了,还时不时的关心关心衙门里的孤寡老人文大人。
她在衙门里清闲了好几天,承受不起她这“孝顺”的文大人同样煎熬了好几天。
但事实上,沈月章本人也很煎熬。
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上次和柳云吵架,她将近半个月没见着人,也没觉得怎么样,这次她就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怪异。
她浑身不得劲,闹腾的户部上上下下也都不得劲,有一次甚至还想要灌醉同僚,叫他们陪自己看话本子,被文大人逮到之后,狠狠斥责一番,这才收敛。
后来大军凯旋,各衙门都要出几个人去城门口迎,文大人毫不犹豫地把沈月章送了出去。
------------
迎接大军的有两拨人,一拨人是沈月章这些品级没那么高的,在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