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白芒点一盏灯,双手捧着下巴,安静坐在桃羽身边,看桃木剑在她手中逐渐成型。
等夜深了,桃羽最后用软帕擦了擦,将它拿在手里认真打量。
白芒也抬起头,杏眸亮闪闪的盯着桃木剑,一点儿也不舍得移开目光。桃羽没说,但她知道,这把剑应该是桃羽送给她的礼物。
她很喜欢。
桃木剑长约三尺,倒是不重,只是这株长在山匪窝里,被血水浸染长大的桃木,成色仿佛比别的桃木艳丽不少,没丁点儿辟邪纳福的庄重,反而显得妖冶。
现在木剑刚打磨成型,还得再泡煮一段时间(注1)。
按照明湖山庄的规矩,泡煮这一步得徒弟亲自来,等木剑彻底风干,再交给师父细细雕琢。
桃羽有些走神,她在想,都多少年了,自己竟然还记得山庄里收徒的规矩。
虽然她说,她和白芒不是师徒关系,但白芒真要跟了她学武,日日陪伴在她身侧,和师徒又有什么区别?
她将桃木剑递给白芒,对上白芒澄澈的双眸,又垂眸,难得犹豫了一下。十二年过去,她始终记得,上一个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人,死状有多凄惨。
那时她不过才四岁,路都走不稳、话都说不利索的年纪。
桃羽这一生,目前十来年过得实在算不上好,日后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白芒跟她没有目的地漂泊流离,势必会吃苦,甚至可能没了性命。
桃羽当日答应白芒时,纯粹是觉得有趣,想给自己无趣的生活找点儿乐子,压根没将她的命放在心上。但现在,她竟有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