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的阿兄却根本不屑一顾。
后来许多年过去,白俞明尝过掌权的滋味,骄奢享乐,又沉溺于炼丹术中荒废度日,可回想起来,却始终不如跟在阿兄身后奔跑的那些年快乐。
他想他阿兄了,很想很想。
如果能够回到当初,他不去争,那该多好……
眼见白俞明眼神变得涣散,白思静立刻向他天枢穴处渡一丝内力,叫醒他:“父皇?”
白俞明眨眨眼,回过神来:“刚才好像不小心睡着了,梦里……罢了,和你说这些作甚。”他看着白芒,颤巍巍地问:“阿芒,你爹独自在外的那些年,过得可好?”
白芒长大后也没再见过白天行一次,因为魔教的财产,白天行被武林众人围攻,众叛亲离,最后死在众人剑下,结局怎么都算不得好。可白芒想起他札记中所写,目光温和,点了头:“阿爹他过得很好,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过完了这一生。只是……”
白芒顿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剩下的这些话,应该由白思静来说。
白俞明没有听见白芒的转折,缓声道:“那就好……”
“只是,”白思静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顺着白芒的话继续说下去,“皇叔他依旧有心愿没有完成。”
“什么?”白俞明才问出口,就倏地意识到什么,表情微微凝固。
“父皇,整日躺在寝宫中对身子也不好,我们出去吹吹风吧。”白思静一边扶起白俞明,往后殿走,一边轻声道,“皇叔有什么心愿,父皇应该清楚才对。”
他们缓步走到后殿的窗口,推开窗,外边是一片宽广湖泊,往湖泊另一边看,是皇宫外望不到尽头的山林,广阔无垠。这时是初秋,湖风吹拂过来,是微凉的。
白俞明望着眼前一片开阔风光,牙齿抖得厉害。
他当然记得白天行有着什么样的愿景。
十八年前,二十五年前,白天行曾回京住过一段时间。有次他们兄弟两喝醉后,白天行望着天上一轮明月,满是怅然地说,他好希望有一天,能看见百姓富裕、天下太平、世间再无纷争的盛景。
白俞明至今还记得,那时自己心里有多震撼,又有多恐慌。
别说那时了,就连在最近生病的那几天,他都常常昏昏沉沉地猛地曾经,觉着对不起白天行。
“我……”白俞明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用力甩开白思静的搀扶,踉跄指着她,“白思静!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来逼宫是吧!你、你和白思行心里那点想法,别当朕不知道!”
“是啊。”白思静淡淡地笑,又摇头,“也没逼宫那么严重,父皇应当知道现在宫里宫外被皇兄霍霍成了什么样,而我此次前来见您,只是想拿到传国玉玺,至少让宫里没那么乱,也让您最后的这些日子,过得好一些。”
至少从未央宫中死气沉沉的布置就能看出来,白俞明重病的这些日子,过得绝不算好。
“你、你、你……白思静,你说的都是什么些话!”白俞明弯腰,用力喘口气。
“父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去实现皇叔他未完成的愿景罢了。”白思静语气加重,忽的冷笑,“父皇,皇叔他已经离世十五年了,他若是知道白国在你的治理下,变成现在这样,不知道得有多失望……!父皇,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皇叔吗?对得起他当年那么决绝地离开京都,没有与你争过哪怕那么一下吗?”
“你对得起他吗?!”白思静笑。
这句话,正好戳中了白俞明的命门,他一下散了架似的蹲下身,喘得厉害:“对不起……朕是对不起阿兄,可是白思静,你又懂什么?朕要将玉玺交给你,朝堂只会更乱!你觉得那些老家伙会同意让你掌权?”
“现在不已经够乱了么?父皇,我那不争气的皇兄心里想的什么,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若是将传国玉玺交给他,乱的就不仅仅是这个朝堂了,恐怕南疆那边,也会再度跟着乱起来。父皇,将玉玺给了我,白国还能有一线生机,可若是给了皇兄……”白思静没再说下去,只是笑。
白俞明没有回答。
白思静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弯腰,拍上他的肩膀:“父皇,如今白国内忧外患,总得有一个管事的人,为何这个人不能是我呢?你和皇兄没法做到的,让我去做便是。朝上那些老顽固不同意,我去解决便是。更何况,我只是要玉玺,又不是像皇兄那般,想要您的命。”
白思静站直身子,长长吐口气:“父皇,你想清楚了。”
……
另一边,太子寝宫中。
“太、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