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轻笑。
……
下午,阳光正好,住在桃源里的这些日子,白芒早已习惯了这会儿去湖泊边钓鱼,可今天,她却和桃羽懒洋洋躺在石床上,半个身子都窝在暖绒绒的熊皮里。
桃羽半眯着眼睛打哈欠,脑袋枕在白芒肩侧。
白芒睁眼,看着小木屋破败的屋顶,发呆,心情却异常舒缓,好像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就这么躺一下午都可以。
躺了好一会儿,桃羽忽然懒洋洋地出声:“是,我就是怕。”
“唔?”白芒立刻反应过来,桃羽竟然承认她会怕。
“你别笑。”桃羽语气忽的变得恶狠狠的。
白芒:“?”
白芒无辜眨眼:“我没笑啊。”
“哼。”桃羽轻哼一声,才继续道,“我就是怕动物尸身,也怕人类的,在集市上路过时就是会觉得心里发麻。shā • rén时是觉得爽快,可杀完了,我就是怕,就是不愿意多看一眼,怎么了?”
桃羽继续道:“我不仅看着尸身会觉着怕,我还怕黑,怕自己一个人。不行么?”
“当然没有……只是……”白芒顿了顿,摇头,被窝中手指下意识牵上桃羽的手,“只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桃羽忽的沉默了。
白芒安静等了等,桃羽才继续道:“其实我一直都是这般性子,我小时候,是被爹娘,被整个山庄里的人宠着的,我娇气,胆小。只是后来,我从来不敢让别人看出来。”
她不许自己露怯。
不敢露怯,始终警惕着这个世界,不敢将真实的自己暴露。
时间长了,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原来是这样的性子,整颗心只剩下癫狂与偏执。
“那现在呢?”白芒轻声问。
以前从不敢,也不允许自己露怯,怎么现在忽然就不在乎了呢?
“或许是……”桃羽垂眸,认真回想,“刚开始是因为,重伤后内力全失的感觉太难过了,好像随时可能死去,一切都不受自己控制,所以不由衷地感到恐惧,根本无法遮掩。”
白芒:“后来呢?”
“后来……”桃羽轻声笑,“后来,大抵是习惯了在这里闲适的生活……忽的,就彻底不怕了,觉着让人看出来也无所谓。”
白芒抓住桃羽话中的重点,轻声道:“可这里就只有我一人。”
桃羽话音停滞,连着呼吸也顿了顿。
白芒垂眸,正好看见发丝掩盖间,桃羽耳根竟然泛起了微红。
安静一瞬,桃羽从喉咙里重重哼一声:“行行行,我现在觉着,让你看出来也无所谓,让你,行了吧?”
“行。”白芒埋头笑。
再往下,唇瓣不知是不是不经意地,掠过桃羽侧脸。桃羽稍稍抬头,很轻地与她吻在一起。
……
秋天过去,转眼就入了冬。
桃源内气温一直如春,温度只降了一点点,桃花也终于有凋敝的趋势。翻出山崖,到那片枫树林中,冬天的痕迹就很明显了。气温骤降,火红的枫树叶渐渐被白霜取代,山间被一层银装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