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笑着说:“阿甚,你该不会连牛校尉都容不下吧,你这心胸属实有点太窄了啊。”
第38章
因想着逗牛校尉玩,谢宁曜便命小厮将?马车赶到正大门与侧门之间的拐角处,正好可?以借助墙垛遮挡,他便能正大光明的趴在车窗上看。
只见角门外几个?年长的家仆均是?挺胸凸肚的坐在长条凳上,任由年轻的小厮们?去推搡赶人,他们?浑不在意,甚至故意出言戏耍,就想看热闹:
“壮士,你长的这样魁梧,可?能同时举起两人来?你若真能,让我们?得了趣,自有赏钱,你也不用再来打秋风碰钉子。”
“太爷我现给你指条明路,去那东市最繁华的大街上耍杂技,就凭你这身量,不论是?扛鼎还是?胸口碎大石,总能赚些日常用度。”
“壮士只说自个?儿是?军营里?的校尉,我等却没?见过这样寒酸的军爷,你那衣裳还打补丁,要装军爷,你却不像。”
“我们?家三少爷亦是?校尉,每每都穿麒麟甲回来,你只说自己出身寒微,节省惯了,舍不得钱去置办好衣裳,又怎么?不穿军中校尉都有的麒麟甲?可?见你是?扯谎。”
“别以为?你长的壮实,我们?就不敢打你,再不滚远些,待我们?叫出许多人来,你可?得遭老大罪了。”
“好好的大汉子,不想着靠自个?儿找钱,却来我们?这等侯门公府攀亲认友,还以为?能让你攀上,真个?打脸现世。”
……
牛拴住是?个?火爆脾气,若是?以往他早忍不住将?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仆全都痛打一顿,如今却想着谢宁曜对他有救命之恩,也就强行克制着打人的冲动?。
他心想,果然?那句话没?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等侯门公府的少爷主子们?未必就真有那样霸道,只这些依仗主子声势的刁奴却实在可?恶。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纵然?家仆们?是?刁恶了些,可?平日里?来攀附权贵的走狗官吏必然?不少,还有许多沾亲带故的小人常常来打秋风,若家仆们?都去通报,当?主子的得烦死。
他以前最厌恶攀附权贵,丝毫没?有与高门显贵往来的经验,也就没?能想到那许多,没?穿麒麟甲,也没?带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令牌等。
高门显贵的家仆大多势利眼,真个?是?“只敬衣衫不敬人”,他又穿着寒酸,家仆就更不会去为?他通报,这亦在情理之中。
牛拴住只能想着改天一定穿上麒麟甲再来,便转身欲走。
谢宁曜心知若不是?牛拴住长的健壮、牛高马大,敢赖着说道这么?久,家仆们?就不止是?推搡这样简单的赶人,早吃了痛打。
他连忙让赶马车过去,同时喊道:“牛校尉,你是?来寻我的,还是?来寻我二哥?”
牛拴住激动?不已,满目含泪的说:“谢小公爷,我还没?正儿八经的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是?个?粗人,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又身无长物?,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谢宁曜从车上下来,打断了他:“你这人是?真丝毫听不进好话,要我说多少遍,我没?帮你,不过是?看不惯栽赃陷害,你也不必谢我。”
牛拴住更加敬佩不已,心想着以后这条命就是?谢宁曜的!
家仆们?早吓的跪了一地,不住的说着:“小爷,我们?实在不知他真是?军营的校尉,只以为?又是?那些听过您名号就来攀附的,小的们?该死,还请小爷饶恕,请牛校尉饶恕……”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堂堂校尉,竟还穿的是?粗布麻衣。
虽则校尉算不得多大的官,但却是?军营中最有前途的,就算出身贫寒,只要封了校尉,自有许多小吏小兵等送礼,哪有不肥的。
谢宁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都起来罢,忙你们?的去。”
这些个?家仆都恨不能在府里?的宝贝疙瘩六少爷跟前露脸,今日却反被打脸,心里?自是?难过,却又庆幸六少爷不追究,他们?只想着往后更要竭心尽力才好。
牛拴住对着谢宁曜跪了下来,郑重其事的说:“谢小公爷,我牛拴住的命是?你救的,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你让我马上去死,我也毫不犹豫!”
谢宁曜赶忙将?他扶起,笑道:“我要你的命干嘛,你这人也是?好笑,让你不用谢我,你非不听,如今又不嫌弃我是?个?纨绔了?”
牛拴住急忙解释:“谢小公爷,经历这番生?死,我实在想通了,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内里?不知装着多龌蹉歹毒的心思。
您这样光明磊落、侠肝义胆的,便是?纨绔,也值得天下人敬仰,更何况您还不计前嫌的救了我的命,便是?让我生?生?世世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谢宁曜笑着说:“我也不要你报恩,以后不许再与我三哥做对。”
牛拴住忙道:“以前都是?我猪油蒙心,都是?我有眼无珠,被那起口蜜腹剑之人所蒙蔽利用,那日见谢校尉能耍动?青龙偃月刀,我便已心生?敬佩。
如今想来,我被人利用,仇恨谢校尉家世显赫,以为?谢校尉靠家里?晋升,也是?我心胸狭隘、偏听偏信。
更何况自我挨了军棍,全然?仰仗谢校尉不计前嫌的多加关照,否则我不一定能挺过来,往后我这条命也是?谢校尉的,为?你们?兄弟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提到这一点,谢宁曜也很惊讶,感慨道:“一百军棍,你都能一声不吭的挨完,还能这么?快就痊愈,你也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
牛拴住憨笑着说:“小公爷,您瞧我这浑身上下的腱子肉,再瞧我这牛高马大的身板,自比寻常人能扛的多。”
谢宁曜有心逗他玩,抓过一旁的笙竹问:“牛校尉,他长的怎么?样?”
牛拴住忙道:“自然?极好,他可?是?哪家的小少爷吗?就像他们?常爱说的,粉雕玉琢。”
周围的小厮都哈哈大笑起来,笙竹笑道:“承蒙校尉抬爱,我只是?个?贴身小厮。”
牛栓住惊讶不已的说:“可?你长的这样贵气,又穿着绫罗绸缎,我误以为?……”
笙竹笑道:“我不过是?在小爷身边久了,自然?能沾带上一些贵气,这衣裳也不算顶好,是?前不久小爷随手赏我的,今儿头一回穿。”
谢宁曜附在牛拴住耳边,轻声说:
“你先?别对我表忠心,我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也许你听完就又厌恶我的很,你可?听闻富家公子身边长的好看的小厮,都是?用来泄.火的,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好看的小厮都抢着要我临幸,还有什么?勾栏青楼楚馆,我都去玩……”
笙竹、风住等都十分了解自家主子,也知道主子是?戏耍这牛校尉,便故意做出抚媚样子来。
李及甚也看明白了,附在谢宁曜耳边轻声说:“阿曜,你别太贪玩!”
牛拴住自然?听闻过这些,他忙道:“不论您私底下如何奢靡,又做过什么?,您救了我,这条命便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