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不由皱眉。
有人低头是羞,有人低头是恼,她低头,他只能在她身上看到羸弱与惊惶,仿佛他是残忍的猎人,掐着她的脖颈,不给她呼吸。
陆崇敛眉,道:“抬起头来。”
云贞长睫颤抖,微抬起头。
陆崇随便指石碑上一个“垢”字,问:“这个字读什么?”
云贞呆滞。
陆崇读出她眼底的茫然,他板起脸:“字都不识几个,出去遭人知晓,难堪的是你。”
云贞被训得满脸通红,她泪眼汪汪,真巴不得扒个地缝钻进去,修成个土地精,这辈子不来人间了。
只怕土地精也是要识文断字的。
她又低下头。
陆崇想要再说什么,却看一滴眼泪从她眼角突然掉下。
她哭起来是没有声响的。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她那么用力地咬着嘴唇,下唇被蹂躏得苍白无色,陆崇甚至怀疑,那瓣唇是不是要被咬破。
他顿了顿,倒是想起自己这口吻,吏科官吏听了,都低头不敢言语。
何况是个小姑娘。
他稍稍缓和,问:“这篇《进学解》,先生平日没教么?”这是要去问罪侯府请的先生。
云贞声若蚊蚋:“没、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