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贞要仿的,前朝野客的秋海棠图,真迹在曹万立的宅邸。
她其实也好奇,没有真迹,自己要怎么画,直到星天摆出数十幅秋海棠图。
她差点看呆了。
这些都是他人仿的秋海棠图,从前朝到如今,从翰林到商人,跨越时间与身份,有无数人画过野客的秋海棠图。
陆崇:“‘野客’流传于世的,只有三幅图,每一幅风格笔触都不相同,因为‘野客’之名下,至少有三人。”
“尤其这副秋海棠,四十九簇海棠,集结七种笔法,所以,旁人要仿秋海棠图,先要会七种风格。”
云贞:“七种?”
她也只会一种而已,自认为能仿个八成,都很不错了。
陆崇说:“其余六种我都能仿出来,唯独最后一种。”
他指着画面最前面垂着的海棠,云贞凑近了看,陆崇说:“这些海棠笔触坚定却柔软,也是我所仿不出的。”
是了,读画识人,仿画上这几朵海棠,无一例外,都是“春花秋月何时了”的惆怅与柔美,笔者必定是个心思极为柔软,乃至多愁善感之人。
而这两样东西,与陆崇是沾不上边的。
云贞犹豫:“只是再多的仿画,我没见过真迹,不知道如何才能相似。”
陆崇:“无妨,我见过。”
云贞呆了呆,陆崇的意思,难道是她在一旁画,他还得看着吗?
果不其然,陆崇说:“你且按仿画的形画出来,有与真迹不同的,我再指正。”
云贞顿时就有点后悔了。
她虽然从来没有自夸过,但对自己画画如何,还是很有信心的,这约摸是她能拿出手的东西,这也是她会答应这个交易的前提。
但怎么也没想到,陆崇要盯着画画。
旁的人就算了,偏偏是陆崇。
叫她如何画得出来?
而此时,星天将一盒盒颜料,放在桌上,陆崇先找了张白纸,让她画,她盯着陆蔻做的那些颜料,有点发怔。
陆崇以为她好奇,略微解释:“蔻姐儿的颜料,是用前朝的古法,做旧的。”
为避免打草惊蛇,他没有去外面找人按前朝的办法做颜料,所幸陆蔻爱捣鼓这些,一举两得。
云贞:“哦,哦,蔻姐姐真厉害……”
她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去拿笔,手指头碰到笔杆,又有点犹豫,她还是不习惯有人盯着自己作画。
察觉到她的僵硬,陆崇侧身,暂且挪开目光。
雨山刚好端了两盏茶过来,陆崇用盖子拂开茶沫,就在一旁的桌案旁坐下,拿着星天送过来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