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蒋婆子讲鬼魂,那般惟妙惟肖,云贞昨夜没怎么换过睡姿,脖颈有些酸疼,一下有些心惊。
待得回到静远堂,她还是有些怕,叫喜春多点几根蜡烛。
喜春又说:“夫人别怕,我以前听老人说,日后晚上回来,咱在门口站一会儿,那鬼魂就会走。”
云贞真去外头站了会儿,心里却仍毛毛的。
不多时,陆崇回来了。
云贞捧着一卷书,时不时用手撇撇肩膀。
陆崇洗漱完回来,换了身云灰青莲纹袍子,他走路声音小,等他靠近了,云贞才发现他,“啪”的一声,她手中书本都掉了,心口来回起伏。
陆崇捡起书,不由皱起眉头:“怎么吓到了?”
云贞:“没、没事。”
陆崇对着屋外:“喜春。”
云贞忙说:“不是什么大事,”她抚抚鬓角,“就是晚上回来的时候,有点晚,疑心有鬼,自己吓自己。”
这时候,喜春跑进来。
云贞盯着喜春偷偷摇头,她觉得说这种事,有点丢脸。
但喜春向来不会看氛围:“夫人才不是自己吓自己,是有人要吓唬夫人!”
陆崇:“谁?”
喜春倒豆子似的数落一番蒋婆子。
云贞用手擦拭书本。
知晓原委,陆崇屏退喜春,他坐在桌子的另一旁,道:“心里有正气,对鬼神敬而远之,不必如此惊慌。”
云贞红着眼眶:“嗯。”
她知道的。
可是还是害怕。
陆崇挑亮灯芯,他抬起眼眸,问:“方才看的什么?”
云贞露出深蓝色的封皮,是一本诗集,收录前朝诗文,各色风格都有,云贞很喜欢。
陆崇又问:“可有哪里不懂?”
读诗是读意境,云贞一般时候,不求甚解,但既是陆崇问,她抿着嘴唇,翻到最喜欢的一篇《苏幕遮》。
她指着其中一行:“‘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为何是窥?”
鸟雀呼唤着,听着它们在屋檐下啾啾鸣叫,应当是“侵晓听檐语”,可“窥”,不是看么?
她咬咬嘴唇。
陆崇看了两眼,道:“是‘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