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穿着月白色常服靠在太师椅上,眼神微有些涣散,整张脸看上去像老了好几岁。
他看见魏瑶进来后眼睛便是一亮,想对她亲近却又近亲情怯,不知该如何与她交好?
屋里只有镇南王和那个老管家,齐襄和王妃以及王府的其他子女都被镇南王给撵了出去,他害怕瑶瑶突然看见这么大一家子人会生怯。
没想到魏瑶很自来熟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坐下后认真的望看他的脸色,见他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已不再灰败,心中猜测他的病情应是稳定下来。
齐覃看着她落落大方的姿态心中更是怀念起那个不拘小节的美丽女子来,眼睛虽然在看着魏瑶,却更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场白?气氛诡异的沉默。
半晌,镇南王才艰难的开口道:“你说…你与你母亲一直在岭南?”
魏瑶点头,嗯了一声。
“你们这些年…是如何生活的?又住在哪里?”
“在定州一个不起眼的小庄子里。我娘时常念叨在那里的日子虽然清贫,却与世隔绝,没有什么纷纷扰扰,可以做她最喜欢的事情,还说我们母女俩这样相依为命也挺好……”
镇南王脸上的愧色更甚,他当年寻到那具戴着云桑手镯的骸骨之后便以为那具烧焦了的女尸就是云桑。他因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整个人浑浑噩噩了好一段时间,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因为当年被派去追杀夏家的那帮人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刽子手,一向以出手狠辣,接了任务便不会给对方留活口著称。
他可是花了半年时间才将那帮人围剿屠尽,让那个杀手组织彻底消失在了世间。
他亲手把那具骸骨安葬在了碧落山,那是他为自己百年之后寻的墓地,他一心想着让她先在那里等着他,等他为她报完仇便去与她团聚。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还活着?更没有派人去找过她。
镇南王从懊悔中回过神来,一脸怅然若失的长叹一声。
随即又咬牙切齿道:“你说的魏家大爷,可是魏家那位庶长子,魏荣?”
魏瑶听他提起那个假爹,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她以前一直认为是魏荣把她们母女俩给抛弃了,心中一直拿他当的仇人,如今再听到他的名字,却已然无感。
魏瑶平静的道:“是,就是魏荣。”
镇南王对守在门口的老管家冷声吩咐道:“去把魏荣带上来,本王要亲自审问他。”
老管领命出去。
魏瑶一脸惊讶,“你把他抓过来了?”
镇南王冷笑一声,怒不可遏道:“他竟然敢桃代李僵把你送去南宁侯府做妾,看我不宰了他的狗头!”
魏瑶撇了撇嘴,心中腹诽:不通过你的手,他魏家能攀得上沈霄?切~~
镇南王没错过她的小表情,脸色微晒,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咳…那个…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母亲已经死了……且魏家与王府之间的生意往来一直是由魏家家主魏绩出面,我并不知晓他还有个庶兄……”
说到魏家,岭南三省攀附着镇南王府的富豪巨商多到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若不是魏家交出了好不容易发现的铁矿来表忠心,他们恐怕到现在都还入不了镇南王的眼!
齐覃连魏绩长什么样子都只记了个囫囵,哪里还会去关心他家有几个兄弟?
且这些商户之家把女儿送到权贵府上去做妾以抬高自己贱商的身份,已是数百年来不成文的潜规则。他哪里能想到他的女儿竟然会被夹杂在其中?
魏瑶仔细想想这情况倒也说的通,从魏荣分到的那笔薄得不能再薄的家产,和那远得不能再远的庄子来看,他在魏家定是极其没有地位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的惧内,总被他那个同是商户出身的夫人拿捏。
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如果没有他俩的神助攻,她恐怕今生都不可能会遇到沈霄。
一想到此,魏瑶心中便释然了,回头朝不远处的沈霄眨了眨眼睛,顺便抛了个媚眼给他。
沈霄接收到她的电眼,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很想过来舔几口,又深知场合不对。只能一本正经的装作若无其事,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生怕在镇南王面前丢了仪态,只是那红透了的耳根子却是暴露了他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