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小聪慧,敏感,心思缜密,这样的人这辈子注定会活得很累!父王希望你能看开些,今后再遇良缘。人生在世,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要总把自己束于牢笼之内。
父王是过来人,今日便明明白白告诉你一个残忍的事实,即使瑶瑶不是你妹妹,你们之间也绝无可能,她与沈霄的感情针插不进。你何必要作茧自缚去争那不属于你的东西?
人这一辈子出场的顺序很重要,你迟了一步,便迟了千千步。父王当年若能早些明白这个道理,便不会害得夏家家破人亡,也不会让你母亲钻入牛角尖做下那等错事还丢了性命。
父王老了,不希望再看见你们步入我们当年的老路,只愿你们都能平安顺遂。”
齐襄双眼怔怔看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他脑中嗡鸣,各种情绪争先恐后的撕扯着他。
父王的话犹如惊雷,字字句句争相交织在他脑海里。他好似从光鲜亮丽的神坛跌落到了腐败不堪泥泞地里,他曾经所拥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假象?从前在他心目中完美无缺的母妃是个害得瑶瑶家破人亡的刽子手。他心目中那个运筹帷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父王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而他自己也因为爱错了人而卑微到了尘埃里。
这所有的一切,一夕之间都被颠覆了,叫他如何能接受得了?他癫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她的母亲流落青楼,她自小颠沛流离被人耻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母妃?是我们对不起她?不,准确的来说母债子偿,我才是她真正的仇人!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镇南王微微皱眉,这孩子太过偏激,如果这样想能让他好受一些,能放弃那段错误的感情,那便让他这样想吧!
但有些话必须得与他说清楚,免得他陷入到另一个死胡同里,“当年你母妃知晓事迹败露,无颜再面对我,便主动搬去了小佛堂。她越想越后悔,害怕连累你外祖一家,更害怕连累到你,这才起了以死谢罪的念头。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她趁着我外出巡营之际在小佛堂里自缢身亡。”
他说着从盒子底部拿出另一封泛黄的信纸递与齐襄,“这是你母妃留下的绝笔信,她此生最放不下的便是你,最大的愿望也是希望你此生能够快乐无忧!你一定要调整好心态振作起来,切莫要辜负了她的遗愿……”
齐襄缓缓接过那一页信纸,薄薄的一张纸似有千斤重,他拿着手都有些抖。
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上面写的内容。这上面的字他明明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却好似全都不认识一般?他脑子变得特别迟钝,怎么也无法完整的拼凑那上面所表达的意思?
他看了许久,愣了许久,终于苦笑一声,捂着胸口垂下泪来,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睁着迷茫的眼睛望着镇南王道:“父王……儿子应该怎么做?儿子应该怎么办?”
没遇到魏瑶之前他处心积虑的想要颠覆王权,想要得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遇到魏瑶之后他发现人生在世,似乎还有许多比权力更有趣的东西?当他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抢夺魏瑶上时,现实却残忍的告诉他,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
就好像一直以来为之奋斗的目标突然变成了一场空,他整个人都变得迷茫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镇南王看着他这个表情,猛地想起了他孩童时期那软糯可爱的模样,那时候先王妃还没有死,他还在他母妃的呵护之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常年忙于公务,并无多少时间在后宅陪着这孩子,只觉得每一次看见他,他似乎都会长高一些。不管多久没见,只要他回到王府这孩子便会迈着小短腿欢欢喜喜的跑来,软糯糯的叫着:“父王,父王,抱抱。”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黏着他了呢?也不再央求他抱了呢?
似乎就是在先王妃逝去之后。
那几年他沉浸在云桑和先王妃一前一后离逝的阴影里,整日让自己忙得像个陀螺一样,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管他。后来还是在除夕时知道了他竟然遭到继母的虐待?他大发雷霆,处置了好些下人。
看着从前那玉雪可爱的孩子变得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连看他这个父亲的眼神都变得小心翼翼,说话做事带着目的性极强的讨好。他心中大痛,幡然醒悟过来,逝去的人永远都回不来了,而活着的人他也没珍惜到。
他痛定思痛,将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内心深处,将齐襄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毫不犹豫便将世子之位给了他,以弥补之前对他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