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后怕的摸了摸脖颈,认为他一定是魔怔了,“你知不知道太子的生母就是云桑?”
镇南王冷着一张脸,“知道又如何?孩子不是被他抢走了吗?当年他态度强硬的将太子抢进宫,留云桑一个人在外伤心难过,可曾考虑过她的感受?若不是本王及时赶到,她可能就要寻短见了。”
老侯爷万万没想到还有这层插曲在里面,抖着胡子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好?
良久,他才深深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当年的事全都是一场误会,你这些年来错怪他了。”
“误会?板上钉钉的事怎么可能会是一场误会?阿炀,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偏袒他,对得起云桑当年对你的救命之恩吗?”
老侯爷一拍大腿,“你真的误会他了,当年的事情是这样的”
他苦口婆心将当年的真相告知于镇南王,说得口水都要干了。
哪知镇南王听后冷笑连连,“这些鬼话你也信?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匪夷所思之事……”他还没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声音猛地拔高,“你说当年他一夕之间将云桑给忘了?”
老侯爷被他突然的高音量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无语道:“你能不能小点声?非要嚷嚷到全世界皆知吗?”
镇南王神色剧变,犹如被人当头一棒。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都是真的,他那一头白发你也瞧见了,正是四年前突然想起来一切之后一夜白头。这幕后黑手当真可恶,害惨了云桑,也害惨了陛下。”
镇南王咬着腮帮子,没有吭声,犹如陷入到了一张透不过气的巨网里一般。
老侯爷以为他仍在怀疑,便自顾自斟满茶盏,坐下来打算与他彻夜长谈,想好好的劝一劝他。
“当年你与云桑定亲不成反被陛下抢亲,自那以后之你便与他反目成仇,你这些年从不踏足京都,连每年朝贡都不曾去过,陛下也从未跟你计较,因为他知道当年是他对不起你。可是他毕竟乃一国之君,除了儿女情长身上还肩负着大周的黎民百姓,你以为你这些年在岭南的小动作他会不知道?那是他念着旧情才不曾动你而已,若是换了其他异姓王,早被他毫不留情的拿大刀砍了!我知道你们俩都放不下云桑,但是斯人已逝,你又何必再耿耿于怀?且当年之事陛下也是受害者,你瞧他那一头白发,云桑的事他比你要难受千万倍!咱们都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何必要把这些耿耿于怀再带到棺材里去呢?人死如灯灭,灯灭需火接,若要来世再见面,好比水底捞明月。下一辈子咱们变人变狗都不知道,今生事今生毕,何不珍惜眼前旧友?”
镇南听后王眸色一闪,手指紧紧捏着椅子把手,力道大得骨节都泛白。良久之后,他才苦笑一声,“我这一生,不论是爱情还是政治,始终斗不过他!这次抗倭之战将我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倭贼突然来犯,这其中便有他的手笔。我的人曾抓到一波倭国奸细,他们说倭国天皇是因为得到了错误的情报,认为大周皇帝已经在着手削藩,各地藩王准备群起造反,倭人认为他们可以从中分一杯羹,这才举国来犯。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他布的请君入瓮之局。”
他说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面色陡然一寒,“那混球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以天下为局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我们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蚌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此番利用倭国削弱我岭南的兵力,在最后关头御驾亲征,既能达到收服民心收回王权的目的,姗姗来迟的救援又能杀鸡儆猴震慑其他藩王!只要将我这块最难啃的骨头啃下了,还会怕其他藩王再有不臣之心吗?此等运筹帷幄之心计,我齐某人、甘拜下风!”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老侯爷听后神色颇为复杂,久久看着镇南王不知如何答话?只不停叹气,默默饮茶。
是啊,那位若是个简单的,当年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但他作为臣子,只要孝忠的那位是明君,他便只能做好一个纯臣的本分。
千百年来藩权与皇权的矛盾便是导致天下分分合合最大的导火索。他一介武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只会排兵布阵保疆卫土,不擅长玩弄人心。
但要论治国,还真得是当今圣上这样心思缜密,雄才伟略的君主才能胜任。
他沈家世代忠良,还是做个简单的纯臣吧!
老侯爷想了许多许多,沉默的喝完一杯茶平复好心情之后,才又重新苦口婆心的对镇南王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为何就不能退后一步?往前一步是万丈悬崖,退后一步是海阔天空,人生苦短,何必揪着过去那无法改变的往事让自己陷于泥潭苦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