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矮小简陋却干干净净的小木屋里,许静辰一个人躺在竹榻之上,睡得格外安详。
一缕暖阳自小窗洒进来,投在许静辰的脸上,映得少年的睡颜温润无瑕,宛然如画。
多年来总是恶梦连连,今日竟做了个怅然若失的梦,虽则怅然若失,但同那个夙梦比起来,委实算个美梦了。
梦里殿宇朦胧,他与一仙风道骨的须眉老者盘膝对坐,说的却是他幼年时,飞雪姐姐曾给他读过的,不知哪本书里的句子:
他问,什么药可医相思之苦?
老者答,九叶重楼二两,冬至蝉蛹一钱,煎入隔年雪,可医世人相思疾苦。
他又问,可重楼七叶一枝花,冬至何来蝉蛹,雪怎能隔年,相思又怎可解?
老者又答,殊不知,夏枯即为九重楼,掘地三尺寒蝉现,除夕子时雪,落地已隔年,过了离别时,相思亦可解……
一股寒风猛然刮了进来,吹散了这个意犹未尽的梦。
许静辰怅然睁眼,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少不得掀开被子,悠悠地坐了起来。
感觉到浑身上下从未有过的轻快舒服,许静辰低眉抬袖,才发现自己的衣裳也被换了一身:
不知名的料子极度舒适,从里到外清一色的纯白,只最外层的褙子襟领处,缘着一圈银灰色的流云暗纹。
师父……是师父……
昏迷前的记忆倏然清晰,许静辰立时桃目放光,起身推开小门,一边四处寻找一边扬声唤道:“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
寻了好半晌也没寻到师父的影子,许静辰有些失落地停下脚步,也不再呼唤。
垂目思量片刻,许静辰终是转身掩上小门,而后沿着唯一的一条小路,蜿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