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轩一脸鄙夷地翻着白眼,叽里咕噜地骂道:“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过河拆桥,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为老不尊!”
别的倒也罢了,为老不尊是什么虎狼之词?
十七岁的太子殿下,被同岁的弟弟说为老不尊,这个……某人确定不是在蓄意搞笑?
许静辰闻言,竟然十分淡定地没笑出来,甚至还志得意满地眯了眯眼,毫不谦虚地回了两个字:“承让。”
许静轩敢怒不敢言,委屈巴巴地揉了一会儿后,用拽拽的语气说了句怂怂的话:
“老子滚了。”
说罢狠狠瞪了许静辰一眼,不等许静辰表态,便火速遁了。
饱含深情地目送许静轩离去,许静辰欣慰地笑了笑,而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方敛眉出了无暇殿,心事重重地往浴兰斋而去。
沐浴完毕,躺在流云阁内室的床上,许静辰思绪翻涌,不知多久才合目睡去。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啊!哥哥!哥哥!哥哥……”
还是那个梦,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声音不再空灵,变得异常凄厉尖锐。
梦境里的场景越来越恐怖,有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声音,还有清洛和一名陌生少女的声音,四个声音此起彼伏,交叠参差,如群鬼哀嚎,似冤魂呜咽。
许静辰想开口呼唤,却死活发不出一丝声音,想靠近那模糊的人影,浑身上下却动不了分毫。
少男少女,男童女童,形容逐渐清晰,却忽然化作四个血人,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梦外,朦胧纱帐里,许静辰胸口剧烈地起伏,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合目蹙眉睫毛颤动,脑袋一会儿轻晃一下,似乎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恶梦就这么同许静辰纠缠了大半夜,至寅时四刻,许静辰的脑袋猛然一晃,总算睁开了眼。
惊魂未定之际,梦中的血腥场面兀自盘旋在脑海,许静辰猝然翻身捂上胸口,趴在床沿低低地干呕起来。
好半晌终于没那么难受了,许静辰有些无力地躺回枕上,闭目深深地喘着粗气,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额上也起了丝丝薄汗。
缓过劲儿后,少不得强打精神起身下榻,洗漱更衣,准备早朝。
前半夜思绪万千辗转难眠,后半夜恶梦连连不得安枕,今日的太子气色不佳,疲态尽显,有人漠不关心,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担忧到心不在焉。
好容易捱到了退朝,群臣纷纷散去,许静轩方急切地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又做恶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