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儿,入殓了。
远远望着已成灵堂的艺馨小筑,望着许静瞳的棺椁和灵牌,望着抚棺颓丧行尸走肉般的磬和帝,许静轩紧攥手心,欲哭无泪。
瞳儿,好好休息吧,从今以后,你再也不必受苦了。
这一世做你哥哥,是我不配。
子夜的夏风微凉,吹散少年人过往岁月的怨念与不甘,许静轩终于释然,转身离开秋水宫,去抓握尚有机会转圜的另一处星火。
归云扇,应当还在落霞宫。
-
六月十四正午时分,秋水宫白茫茫一片人海,啜泣之声不忍细闻。
许静瞳已按时封棺。
东宫流云阁内室,许静轩神色焦灼,隔一会儿便拿起许静辰枕边的归云扇错开,翻来覆去看看又合上放回。
而清欢则淡定一如往常,默默做着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该喂饭的时候喂饭,该喂药的时候喂药,每天有规律地给许静辰按揉身体,以防止他哪天醒来后因昏睡太久僵硬得动弹不了。
于清欢而言,经过近两个月的消磨,她已经看开了,也习惯了,甚至会觉得这样也挺好。
因为在这期间,她看到过许静辰无数次的脾胃痉挛,若是他清醒着,不知又要受多少罪,还不如就这么睡着,至少,他只是皱皱眉,应该感知不到太大的痛苦。
只要他能少些痛苦,就算是这样照料他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
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子衿送来许静辰平日里常吃的素菜淡粥,情不自禁暗瞥了许静轩一眼,默默离去。
清欢照旧先端起淡粥,舀起小半勺送入自己口中,再吻喂许静辰。
正准备喂第二口的时候,一声微弱却清晰可辨的低吟猝不及防地响起。
清欢和许静轩同时呆了。
但见许静辰珠唇微启,长睫轻颤,头也十分明显地动了一下。
清欢和许静轩俱屏息凝神,看着许静辰动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真切,二人都紧张到不敢出声,不敢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