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旁边的帮她补充说道。
“对呀,就是那个离婚,听说空着手被赶出来,当真半点粮都没给吗?啊哟,看不出来,你们游家心还挺狠的,这叫人家母女怎么活呀?”这位黑脸妇人看似在帮明小丫说话,其实更多在看热闹。
她说话的方向,一个颧骨高高的中年妇人,满脸不高兴地拨开杂草,应了一句:“灯笼他娘,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咱们家里四个大小子嗷嗷等吃呢,家里的存粮都快精光了,咋能养得起赔钱货,这养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
说完,她也不等黑脸妇人回答,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大步往明霞拔草的地瓜田走去。
她就是明小丫的前大嫂,章石妹。她看到对面山坡上弯着腰干活的明小丫,不知怀着什么心思,竟然丢下手中的活,大老远跑过去找人。
明霞正在田里努力干活赚点劳动值,就听到她一点也不客气地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明霞到底是外来者,自己上辈子的记忆占据主动,而明小丫的过往,则像是封存在图书馆里的资料,只有特意调用查看,才会给她提供信息。
这位看起来很不友好的农妇,突然冲过来指着她鼻子,仿佛站在道德制高点,劈头就来指责明小丫。
明霞了解了明小丫的记忆以后,对这个曾经的大嫂,真没有半点好印象。
虽然在明小丫的记忆里,对前夫和婆婆日复一日的言语和行为暴力印象最深,但游家的其他人,也都不是一个善茬。
游家尚未分家,游老婆子的女儿早就出嫁,三个兄弟生活在祖宅里,各自有屋,但吃用花销,都是算在一起的。
这种祖孙同住的方式,在这个年代的乡村中很常见,直到老辈去世,兄弟才会分家另过。
毫无疑问,比起明霞上辈子习以为常的清爽简单的三口之家,这种小群居似的生活方式,彼此之间会在衣食住行方面,不断产生摩擦。
明小丫是一个软包子,屈服前婆婆的暴力威胁,丝毫不敢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和想法。
但其他人的小心思,可就多了。
明小丫幼年就生活在在游家,原本日子过得就艰难不易,而自从两位妯娌进门之后,明小丫处境更是雪上加霜,干的活多了许多,能吃到的食物却更差更少了。
随着大房二房皆有男丁出生,不断生出女儿的明小丫,更遭受到非人的待遇。
虽然明小丫在游家生活的时间最长,但童养媳的身份,以及接连出生的女儿,让她经常能听到两个妯娌风言风语,冷嘲热讽,还有贬低打压。
她们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彰显自己身为明媒正娶的媳妇的优越感,以及明小丫身为一个被婆家养大的童养媳的地位低下。
当然也少不了指责,明小丫生了太多个女儿,浪费口粮。
话说多了,明小丫潜意识,也逐渐被那千篇一律的言论洗脑了。
她不仅认为自己生下的女儿是赔钱货,还对两个妯娌的恶意万般退让,即便被使唤地□□无术,被嘲讽地一无是处,也不敢说出一句拒绝反驳的话。
老大媳妇章石妹是游老婆子娘家村里的姑娘,她仗着与游老婆子有几分远亲的关系,又因进门很接连了两个孙子,在游家的时候,可是腰杆直直,平日里看明小丫,眼角都带着不屑一顾,以及充满优越感的得意洋洋。
明小丫还没被赶出游家时,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位骨架粗大的大嫂,每到不高兴的时候,就拿明小丫当发泄怒火和郁闷的工具。
明小丫在游家的处境很差,因此以往面对章石妹的冷嘲热讽,丝毫不敢顶嘴反驳,在她看来,只是被大嫂骂几句,身上也没挨打,已经算是舒坦日子了。
这位明小丫的前大嫂,大约以为被游家赶出来的明小丫,还是以前那副软包子的性格,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又跑到明霞面前没事找事了。
正在帮娘拔草的大花停下手中的动作,抿着嘴巴,慢慢站起来,目光担忧地看着与大伯母相比,明显身形单薄许多的娘,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
大花的动作,可没被章石妹放在眼中,她的脸上,闪过宣泄似的快感,嘴里的难听话,就像机关枪扫射一样,狠狠地朝着明霞当面扑过来。
换做是明小丫,估计就垂着头,苦闷地把这口气忍下来。
明霞虽然上辈子是一个挺通情达理的单身女性,与人打交道大多数都温和有礼,最低也能维持表面的客气,但碰上这种满嘴喷粪的泼妇,明霞可没有低头被喷的忍耐力。
有些人,真真就像一粒老鼠屎一样,就算再讨厌,也会冷不丁地出现在视野中。